母亲说这句的时候带着气愤,但更多的是对儿子的失望和恨铁不成钢。
然而作为一个下人,她不敢表达任何不满或指责。
面对夫人的询问,她感到压力倍增。
但她深知夫人的脾气,明白她想听什么样的回答。
于是,她轻声说道:“夫人请放心,大公子其实非常孝顺,只是有时候表达方式不太恰当。您可以再仔细想想他的好。”
张氏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随即接着说:“算了,毕竟我是他的母亲,怎么会真的生他的气呢?如今新妇进了门,我会亲自教导她如何持家。”
嬷嬷听到夫人这么说,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出了门,就见谢君兰站在院子,她愣了一下,赶紧行礼,“大小姐。”
谢君兰抬头看向她,眼神平静,“母亲看起来心情不佳”
嬷嬷苦笑,“是啊,夫人今儿个一直没说话,饭也没怎么吃。”
“唉,自从那件事后,夫人就一直郁郁寡欢,这两日见到了大公子和大小姐,情绪就更低落了。”
谢君兰皱起眉头,并没有说话。
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大小姐,其实夫人这些年的辛苦从来都没有朝着外人说过,可老奴日日跟着,那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夫人表面看着风光,可背地里吃了苦头,只有她自己知道,也只有我们这些贴身伺候的老人知道。”
“大公子自小被带到老太爷身边教导,夫人日日思念,夜夜垂泪,后来有了您,更是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您的身上。”
“夫人一心想让您能幸福快乐地长大,可是却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如今夫人虽然贵为谢家夫人,但内心深处却是无比痛苦和孤独,如今连家都管不得,这让一向要强的夫人根本就没法活。”
谢君兰静静地听着,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做。”
谢君兰轻声说道。
嬷嬷擦了擦眼泪,“大小姐,老奴也是心疼夫人。”
“老奴希望您能够多陪陪夫人,让她感受到一些温暖。”
“也许夫人会慢慢变回以前的样子”
谢君兰点了点头,“我会的。”
嬷嬷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您要记着,不管任何人都可以说夫人的不好,唯独您,夫人对您问心无愧。”
“老奴说这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让您多体谅体谅夫人。”
谢君兰点头,“以后我会注意。”
出了张氏的院子后,谢君兰径直朝着前院走去。
对于母亲要管家权这事,她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但却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甚至连兄长的洞房都等不及。
走到半途的时候,谢君兰就看见兄长扶着墙呕吐不止,狼狈不堪,她忍不住捂头叹息,自己还从未见过兄长如此失态。
此时的谢君安已经喝得头昏脑胀,待将胃里所有的黄水都吐干净后,才无力地靠在墙边轻轻喘着粗气。
谢君兰一脸嫌弃地向后退了两步,用手帕捂住口鼻,语气戏谑道:“我敢保证,今晚嫂嫂肯定会嫌弃你,你们的洞房花烛夜,恐怕要往后推迟了。”
谢君安听到妹妹的话,皱起眉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下意识地抬起手闻了闻袖子。
然而,由于饮酒过多,他的嗅觉已经变得麻木,完全闻不出自己身上那股浓烈的酒味。
大概是喝酒的时候还拉扯闹腾过,那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已经凌乱不堪,领口甚至都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性感的喉结随着他轻轻喘息,一上一下的滑动着。
谢君兰没再打趣,正了正神色淡淡道:“母亲刚才与我要了管家权,我只推到明日,你自己看。”
谢君安轻吸一口气,“嗯,我心里有数。”
说罢脚步踉跄的朝着院子走去。
想到心心念念的妻子正在新房等着自己,他的嘴角不由的勾着笑。
推开了小厮的搀扶,他的脚步依旧虚浮,走到院门口之后,恍惚的记着妹妹刚才说自己身上的酒气重,会被嫌弃。
他皱了皱眉,又转身去了另一个院子收拾干净,酒意散了些,才迫不及待的回了屋子。
他刚踏入房门,便看到了那个坐在床边,身姿曼妙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盖着盖头就那么端着的坐在床上等着自己回来。
曾几何时,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是这样的场景。
心心念念的娇妻端坐在床上等着自己回来,只是每一次都等不到掀开盖头,就会突然惊醒,留下的只有满腔的失落。
如今得偿所愿,醉意上头,他又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偷偷的掐了一把自己。
有点疼,看来确实不是在做梦。
谢君安心头一动,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连忙快步走上前去。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掀起新娘的盖头。
当他看到盖头下那张熟悉而又令他心动不已的面容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激荡。
然而,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略微干燥的嘴唇,然后轻声说道:“夫人,久等了。”
沐竹安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明亮动人、顾盼生辉的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笑意。
在与男人炽热的目光交汇后,她又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用柔和的嗓音轻轻回应道:“夫君……”
听到这声期待已久的呼唤,谢君安只觉得胸膛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一般,胀得厉害,眼眶也微微泛起酸涩之意。
自从心中生出那可耻的念头以来,他已经度过了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此刻,他不愿再去回想那些过往,只想珍惜眼前的美好。
从今以后,只要有她陪伴在身边,那便是最大的圆满。
就在这时,沐竹安注意到了谢君安的目光,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她仔细观察,发现男人的头发湿漉漉的,甚至发梢都已经结了冰。
于是,她站起身来,寻找了一块手帕,温柔地走到谢君安身旁,帮助他擦拭头发。
她的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避免扯到男人的头发,生怕弄疼了他。
坐在床边的谢君安乖的像是宝宝,任由沐竹安摆弄。
擦到半干时,谢君安握住了沐竹安的手,微微低头,耳尖泛红,
“竹安,我们也算,轻舟已过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