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萱来到坤宁宫。
这儿身为皇后住所，是今晚宫中最灯火通明的地方之一。
皇后娘娘身弱，也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一件事。
所以每年的守岁，皇后娘娘是撑不过去的。
如今朝代跟现代也有所不同。
守岁不只是过了十二点就行，而是要熬一整个通宵。
直到第二天天亮，才算是守岁结束。
皇后娘娘勉力支撑，熬到宫宴结束，已是极限。
“快，皇后娘娘马上就要回来了。”
“你们动作快点。”
“火再猛些，还不够。”
裴萱到坤宁宫小膳房的时候，这儿还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比起已经熄火的其他膳房，热闹非凡。
“哟，裴主厨来了啊。”
正在指挥众人的坤宁宫膳房总管乌承看到裴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好不容易请动裴主厨这尊大佛，今晚可要请你帮忙给皇后娘娘做消夜了。”
裴萱一问才知。
皇后娘娘每晚睡前，都要吃丰盛的消夜。
乌承叮嘱。
“皇后娘娘若就寝前不吃消夜，那便睡不安稳。”
“所以即便今晚是除夕，也不例外。”
“皇后娘娘心善，今晚除夕给许多宫人都准了假，我这人手不够，只能找江兴福借人了。”
他点名要的，就是裴萱。
打的是皇后娘娘的旗号。
江兴福就算是膳房总管，裴萱就算是皇上以及两位昭仪娘娘身边的大红人。
也都不敢不给皇后面子。
乌承来者不善地盯着裴萱，眼里带着冷笑。
他就是故意给裴萱不痛快。
这样大好的日子，就是要让裴萱留在膳房里头蹉跎时光。
她不是号称厨痴，酷爱钻研厨艺吗？
那就在厨房里待着吧！
乌承是扎扎实实一步升上来的。
他最见不得裴萱这种投机取巧，一步登天的后起之秀。
尤其是皇后还常常在宫里叹息，说她膳房里这么多人，竟没一个比得上裴萱一星半点的。
乌承就更不服气了。
他亲手带出来的这帮厨子被裴萱踩在脚下也就罢了。
皇后竟然觉得他也不如裴萱？
他今日找裴萱来。
不仅想让裴萱不痛快，还想让皇后娘娘明白。
或许裴萱在其他地方能翻起风浪来。
但在这坤宁宫膳房，她什么都不是！
乌承挥挥手道：
“皇后娘娘仁慈，给咱们都准了假，常雨、段霞，你俩留下来给裴萱打下手，其他人都散了吧。”
众人欢呼，一哄而散。
乌承笑意更深，看向裴萱。
“我听闻裴主厨不怎么需要人帮厨的，留这两人给你，够了吧？”
裴萱点头，“行。”
“那我就走了，再过一个时辰，便是皇后娘娘吃消夜的时候，别耽误了。”
乌承转过身，嘴角划过轻蔑笑容。
他看得出，裴萱很自信。
但是可惜。
她再独特的想法或精湛厨艺在皇后娘娘这儿都没用。
因为皇后娘娘吃消夜真正需要什么，他是不会告诉裴萱的。
连皇后娘娘自己都不知道。
那是他埋在心底的秘密，也是他能一步步往上爬的最大倚仗！
……
坤宁宫膳房很快只剩下三个人。
裴萱、常雨、段霞。
远处夜空有烟花升起来，璀璨夺目。
常雨和段霞憧憬地看着，却也只能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常雨：“裴主厨，我们今晚做什么菜？”
段霞：“裴主厨，我们似乎是同一批进宫的吧？真好，您现在都是主厨了，我俩还是烧火厨役和烧火厨婢呢。”
“你俩都是烧火的？”裴萱一愣。
“是啊，我们刚进宫，要烧起码一两年的火，才能升到洗菜那一等呢。”
段霞叹息，难掩对裴萱的羡慕和崇拜。
常雨也是。
若不是时间紧迫，他都想要仔细问一问裴萱到底有什么诀窍。
裴萱微皱眉头。
脑海里跟系统分析。
“看来那乌承对我没有善意，不然他不会只留给我两个烧火的帮手。”
系统：【……宿主，你才知道？你真是太不懂人心了！】
“倒也没事，正好今晚是特殊节日，我有光环加成。”
裴萱打了个响指。
这是厨神系统的除夕福利。
今晚不仅大方地赠送了她十次抽奖。
而且今晚的所有厨艺练习都有十倍的经验值加成。
也就是说，平时切一次菜，熟练度只加一点，今天就能加十点。
其他厨艺如控火、调味、焯水等等也是一样。
这种好事，裴萱当然不能浪费。
她正愁在膳房没借口找机会做饭呢。
乌承就把她请来这里了。
这就叫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宽敞的坤宁宫小膳房十分安静，正适合裴萱大展拳脚。
裴萱从挑选食材开始，忽然想起旁边还有两人。
她转身说：
“你俩都出去玩吧，若是乌总管问起，就说是我让你们出来的。”
常雨段霞顿时眼睛一亮。
“裴主厨，我们真的可以出去吗？”
“可是你一个人留在膳房，怕是更来不及吧。”
“平日里皇后娘娘的消夜好多样呢，只剩一个时辰你肯定忙不完的。”
两人虽然对裴萱的提议心动不已，可又不太好意思。
裴萱了然一笑。
“没事，我会让皇后娘娘满意的。”
“只不过，你们走之前，得告诉我，平时皇后娘娘的消夜都吃什么？”
常雨和段霞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泡在厨房里烧火。
他们很快接二连三答道：
“二冬炖猪脊髓、黄芪鳝鱼汤、黄精生地鸡蛋汤、龙眼首乌羹还有枸杞茶、枸杞粥之类的。”
说完，他们忽然紧张地说道。
“裴主厨，你可千万别做我们说的这几道菜。”
“乌总管本来叮嘱过，不许我们告诉你皇后娘娘平日的菜品。”
“可是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又是同一批进宫的，所以……”
裴萱记住他们说的这几道菜品，点点头。
“放心，我不做这些，乌总管就不会知道你们告诉了我。”
“都去玩吧。”
她随意摆摆手，已经胸有成竹的样子。
常雨和段霞对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裴主厨，你千万别大意。
皇后娘娘每晚只吃乌总管做的消夜，从不肯吃旁人做的。
有一回乌总管受伤，去了太医署，就换了另一个厉害的主厨给她做的消夜。
可皇后娘娘很不高兴，不仅一口没动，还叫坤宁宫上下的宫人们聚齐，训了大半夜的宫规，一宿没睡！”
两人离开之前，担忧地回头。
“裴主厨，你真能做好皇后娘娘要吃的消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