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约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如此厚待,裴萱居然还不领情!
一时间殿内气氛尴尬了起来。
最后还是瑞王出声打破了僵局,“既然你说不是为了求情,那本王也好奇,你引本王进宫到底为何?”
“总不能是为了让本王进宫,听你讲江州的风土人情吧?”
裴萱扭头,看见他一双俊美邪肆的狐狸眼微微弯起,显然是明白了这次的事情与江州有关,但却故意在此时刁难她。
“因为之前听闻瑞王殿下喜欢收集各地的风土民情,我幼时曾听爹爹提起,江州有一户姓石的人家,独有一种养猪的办法,能让猪肉更加美味,想托瑞王殿下帮我打听罢了。”
裴萱早就预想了许多预案,此时拉出来一条,倒也对答如流。
“哦?”听到这个,皇上来了兴趣,“既然有更好的办法,为何没人推广?”
裴萱歪起头假装思考,然后叹气道:
“我记得爹爹说过,是要给猪割掉什么,但是具体要怎么做,我那时年纪太小,也不记得了。”
“爹爹说,如果能把这个办法推广开来,说不定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呢。毕竟民间不许宰杀耕牛,羊的话需要割草饲养,鸡鸭鱼都是难得一吃的,若是猪肉能变的好吃,那百姓想吃肉也容易许多。”
“大概要颇费手段,而且秘不传人,所以才没能推广开来吧。”
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皇上想了想,干脆对瑞王道:“既如此,瑞王就去江州地面打听一番,看看是否真有这种办法,若是有,速速呈报上来。”
听到皇上这么说,裴萱也低头偷笑,侧过头去看向瑞王,轻轻的眨了眨眼。
调皮的少女笑靥如花,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慧黠,瑞王当即就明白过来,那什么养猪的办法,绝不是在江州能打听到的。
自己不过是想看她难堪,她却回击让自己白跑。
瑞王的嘴角在洒金折扇后疯狂上扬。
有意思。
皇上见裴萱不承认自己对几日后的比试胆怯,反而看起来斗志昂扬,加上自己似乎猜错了原委,便有些兴致缺缺的,让吃饱喝足的瑞王和裴萱一起离开了。
来到紫宸宫外,瑞王眼神探究的看向裴萱:“你说的那个法子,本王猜测大约不在江州吧?”
“殿下英明。”裴萱笑弯了眼。
“真有这个法子吗?”瑞王不敢置信的问道。
裴萱点点头,当然有,虽然猪在周朝的时候就已经被列为三牲之一,但确实一直到后世发展出劁猪手段之后,才变成了家家户户的最重要的肉食来源。
在此之前,用猪炼油比吃猪肉重要多了。
“说吧,这次你要什么?”瑞王已经学乖了,他深刻的体会到裴萱绝不会让他白拿好处这个事,所以索性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也没什么,就是之前殿下的手下从盼儿手上拿到的东西,希望能还给我。”裴萱神色淡淡的说道。
瑞王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眯起眼睛,如伺机而动的狐狸一般。
“怎么想起来要那东西了?本王已经看过了,里面除了与你的来历、卖身文书之外,倒也并无甚关系。”
“华贵妃过不多时便要从华阳宫里出来,届时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拿此事做文章,我总该有个准备才好。”
裴萱面色微冷,似是颇为不快。
瑞王于是不疑有他,毕竟任谁像裴萱这样,被华贵妃三番五次的找事,甚至险些差点送命,也不会开心的起来。
“那本王让人给你送来,”他应承道,裴萱淡淡的道了声谢。
正好并肩的宫道到了尽头,事情办完,裴萱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道了别转身离开。
瑞王看着她窈窕的身影被月光勾出的一丝银边,显得有些孤清,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怜惜来:
“反正总是要跑一趟江州做做样子,不如替你看看华贵妃的人在那边查到些什么。”
……
裴萱没有回去膳房,而是直奔菜园子,从明日开始,她也要开始准备花朝节的坊市上的菜品了。
虽然猪肉灶上还有其他主厨,但此事因她而起,显然再牵扯其他人进来也并无好处。
她正盘算着自己已经想好的几样菜品,远远地就看到自己的菜园子外面有人坐着。
不用说。
会跑到菜园子外面坐着等她回来的,这个宫里也只有一个人。
小傻子李温瑜。
裴萱想想也对,自从石盼儿藏在琉月宫中开始,她就没怎么和李温瑜单独待过,就连吃的喝的,也不过都是给他留一份而已。
现在石盼儿走了,他大概是准知道自己又不去琉月宫了,就跑来这里等着。
走到近前,裴萱正准备告诉李温瑜自己今天没空不陪他玩,就看见李温瑜手里拿着一个洁白崭新的信封,上写着:裴萱启。
这信显然是给她的,但又显然不是李温瑜给她的。甚至从信封的脏污程度判断,李温瑜可能也是刚刚才拿到。
裴萱直接从李温瑜手里把信拿过来,拆开一看,里面掉出一个纸条,上写着:“不要接近太后!”
那语气和笔迹,分明又是上次警告她不要靠近华阳宫的人所写。
裴萱一惊,连忙向周围环视,当然除了坐在地上,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的李温瑜之外,四下里空无一人。
裴萱哪怕是个机器人,都觉得后背上窜上了一阵冷意。
写信的人,显然不仅知道她是冒名顶替的,也不仅能够知道华贵妃私下的动作,现在看来,恐怕比她猜测的知道的更多。
似乎这宫中有一张她看不到的网,正在以她为猎物渐渐收紧。
但不过片刻功夫,裴萱就摇摇头低声笑了。
【你打算怎么做?】系统好奇道。
“我打算按原来的计划做。”裴萱面无表情的在意识中回应,“抓紧升级,完成任务。”
“写信这人显然是知道什么,但他不肯露面,就意味着他并不信任我。”
“既然他不信任我,我为什么要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