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婕妤这时候甚至已经清醒过来了,听到皇后的话,也是红了眼眶,默默抽泣。
皇后又看她的样子实在是可怜,也没办法继续生气:“本宫也不是过来指责你的,你也确实是运气不好。”
“但你要知道,这是你的运气。这后宫里多少人,现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你的肚子。”
“你若是运气再差一点,那这龙种你也留不住,那样的话,你也就和大部分一样,蹉跎在这宫里了,偏偏天不绝你,既然这样,你就得立起来。后宫中人人都说是母凭子贵,”皇后脸上露出个轻蔑的微笑:“实则是子凭母贵。”
“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看好云嫔的皇子,自然是因为她受宠,若她不受宠呢?”
“若有孕的是本宫呢?”
皇后说得毫不客气,兰婕妤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向她。
“惊讶本宫为什么要来和你说这些?”皇后侧了侧头,将脸撇向房间外侧,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小宫女早在皇后进来之时就已经被谴了出去,此时屋里只剩下皇后,胡太医,王权,裴萱和兰婕妤五人,除了皇后和兰婕妤之外,剩下三人都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似的,眼观鼻鼻观心,端正的站在一旁。
【没想到这个太医也是皇后的人。】系统嘀咕道,【皇后恐怕接下来要拉拢兰婕妤了。】
果然,皇后再张口时,“你不用疑心本宫害你,实话跟你说,皇上是不会再让本宫怀孕的。不过虽然如此,但本宫只要不行差踏错,他也绝不会废后的。”
她这话说完,王权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苦意,就连一旁的胡太医,眉毛都轻轻地抖了一下。
只有裴萱,淡定的好似老僧入定,毫无反应。
兰婕妤的表情惴惴不安了起来,她哪怕现在因为虚弱脑子转得慢一点,但也知道皇后既然说了这样的话,自己就没有退路了。
当即翕张着嘴唇,低声道:“臣妾不敢,但凭皇后娘娘做主。”
“至于原因,本也不足为外人道。”皇后淡淡的叹了口气,“你只要记住,本宫不会在乎你肚子里的龙种就行了。相反,本宫还会帮你保住他。”
“若你还是不信,本宫之就帮不了你。若你相信本宫,就告诉本宫之前到底怎么回事。”
兰婕妤于是低声慢慢的说了起来。
原来那日裴萱带着甄雨安来给她送补汤,她喝过之后觉得舒服多了,人也精神不少。
但是第二天,珠儿白天在房里陪她聊天的时候,提到重华宫那里已经有不少宫人在忙着修整了,还说云嫔娘娘就是因为生了小皇子才会这样被重视,若是自己将来生的也是小皇子,肯定也能母凭子贵,当上一宫之主的,毕竟云嫔娘娘原来也只是婕妤而已。
她只道是自己怎么能跟云嫔娘娘比,只要能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然后珠儿就宽慰她,只要日后小心一点,不会不顺利的。
兰婕妤当时非常难过,所以就对珠儿说起了青萼的事情,实际上青萼确实是知情的,她在第一个月癸水没有如期而至的时候,就有点紧张,想要传太医来诊脉,是青萼劝她再等一等,万一不是的话岂不难堪。
到了第二个月,她已经开始有些精力不济,贪睡少食的征兆,青萼又劝她再瞒一个月,毕竟都传说女子怀胎的前三个月最容易出意外,如果她现在就把怀孕的消息传开,那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对她做什么。
所以兰婕妤就深居简出的等到了三个月,开始有了害喜的反应,遇上花朝节,她本来不打算去,但是青萼劝了几次,让她出去走走,如果当众害喜的话,也算是一个公开的好机会。
她也觉得真要是那样也好,所以就答应了,至于比试需要的筹子之类的,绿水轩的银钱她从来也懒得管,都交由青萼处理。
结果没想到就被青萼害了。
青萼被关在掖庭里也没有说出背后主使,她甚至都没有交待出比当日在暖阁里更多的话,一直到死。
珠儿听了这些就宽慰她青萼定是早有预谋的,一直不让她公开就是要找机会,
但是之后,珠儿又很担忧的说起,接下来只怕她们还是要多加小心,毕竟她自己入宫之前家中就是这样,自己虽是嫡女,但家里的长子却是妾室生的,庶长子刚出生没多久自己的母亲也怀孕了,但是一直到五六个月的时候,因为吃坏了肚子,落下来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从那之后伤了血脉,再也不能怀孕。
兰婕妤听完了心有戚戚,正好赶上膳房传膳,她看着吃的也没有胃口,就让珠儿吃了。
结果珠儿吃完了没多久就喊肚子疼,一直去净房了好几趟。
她说要传太医来看看,结果珠儿说不妨事,也许是她自己的缘故,但是一直到晚上,包括裴萱送来的补汤,珠儿都不敢再喝。
连珠儿都不敢,兰婕妤怎么敢,再加上她心绪不宁,便更恐惧进食,开始一两天还好,至少还能喝点茶水。
后面饿得开始精力不济,整日昏沉,也就注意不到珠儿到底怎么处理的膳食。
一直到今天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足足五天未见水米,甚是后怕。
听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事情是珠儿在挑拨,皇后也点点头:“你放心,本宫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自然会公平处理。”
“但你这里总是需要再有人伺候,你若是担心,本宫也可以从自己宫里给你调拨。”皇后温言道。
兰婕妤犹豫再三,带着一丝试探的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臣妾想要向娘娘讨一个自己中意的侍女,不知……”
皇后并不以为忤,反而平和的点头道:“你既有自己信得过的人,那更好,你只管说。”
没想到兰婕妤接下来的话让大家都大吃一惊:
“请问裴掌事,可否让上次和你一起来的膳房的厨婢来做我的侍女?”
她这话说的虽然客气,但她是婕妤,虽然是低级嫔妃,但也有四品位分,裴萱尽管已经升到了膳房掌事,也不过区区七品。
更何况兰婕妤还怀着龙种,她这话说出来,基本上也于命令无异。
但这是裴萱,她皱着眉头道:“那得要问问她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