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闻光耀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一时语塞。
但他本能的顺着字面意思去理解，“这当然是好事啊。她留在膳房，恐怕一辈子也升不上主厨，就算升上了，也不过是个从七品而已。但婕妤娘娘身边得力的一等宫女就是七品，再说能守着贵人，婕妤娘娘这不是还怀着龙种嘛，到时候再生个小皇子……”
他少见能说这么多话，但也确实能看出来着实激动。
其实也对，人有几个是不渴望能往上爬的呢？若是在外面，还能只是期望一家几口有一碗安乐茶饭吃吃就行，重要的是家人团聚一家平安。
但这是在宫里，捧高踩低是行为准则，攀龙附凤是人生理想，你若是不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那就只有被人踩着脸踹进深渊。
但是闻光耀也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弊端。
“但是兰婕妤如今的处境，确实是颇为棘手，这还不足三个月，就已经出了两次事，若是去做她的一等宫女，只怕危险得很……而且，万一出了事被牵连，麻烦就大了……你若是为了她的安危，倒不如不答应让她去。”
“哎呀，可是你要是不让她去，皇后娘娘会不会怪罪于你，婕妤那边是不是也……”
闻光耀低声喃喃着。
显见的这利弊权衡起来颇为愁人。
裴萱笑了笑，看着在旁边低着头不吭声的甄雨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怎么想的？”
甄雨安抬起眼时眼圈已经红了，但却没有说话，裴萱也不催她，只是点点头：“那你们两个先想着，我去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话都说成这样了，那两个人看起来也没有心思吃什么美食，但是裴萱可不一样，她今天终于运气大爆发了一次，抽出来了一整包的速冻汤圆！
其实速冻汤圆倒是不怎么珍贵，这种速冻食品也就比各种方便食品能珍贵那么一点点。
但是，对于之前已经抽到过甜米酒的裴萱来说，有了汤圆她才能做另一种在后世虽然算不上风靡，但也是非常家常的一道甜品。
反正她有技能，吃到就是学到。
比起怎么抽都抽不出来的食谱，能抽到想吃的食物就已经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了！
她瞥了一眼两个在旁边愁眉不展的人，去灶上通了火，坐上一锅开水，待水开后把汤圆从空间里取了出来，扑通扑通的下进去。
可惜甜酒酿没有那么快就能做好，裴萱不满的皱了皱鼻子，今天就委屈他们两个吃一次普通版本的了。
龙眼大小的汤圆在水中浮沉，很快就变得白胖柔软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全部都漂浮到了水面上。
“煮好啦～”，裴萱将其盛出来，满意的看着碗中饱满洁白的汤团子，端到了另外两人的面前。
她手脚麻利的在桌上摆开，招呼着两人道：“先吃，这个等下凉了不好吃。”说着话往两个人的手里各塞了一把勺子。
“吃慢点，小心烫嘴。”
说完，她也不顾那两个人什么表情，自顾自的舀起一枚送入口中。
嗯～细腻油润，滑糯香甜，这个是黑芝麻馅的。
再吃一枚。
枣香浓郁，甜润可口，红枣馅的～
吃到甜食人的心情总会变好，裴萱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笑意，
见她这样，甄雨安和闻光耀就算是心里脑子里全都被占满了，也半信半疑的拿起勺子，学她的样子吃了起来。
等第一个入口之后，两人的速度明显就加快了。
大约是没有想到第二个还能是不同的味道，两人脸上的神色充满了震惊。
接下来就是美食当前，倒也没有其他心思去想别的。
一人五枚汤圆，他们两个吃起来的速度，并不比裴萱慢上许多。
热乎乎的汤圆下肚，温暖和糖分，以及足够的油脂带来的热量，让人通身爽利，两人看起来都比之前看起来精神不少。
裴萱又转身去泡了一壶麦茶，让两人清口。
这才转身坐到桌前，看向甄雨安：“好啦，吃完了，你是怎么想的？”
甄雨安的脸上，虽然还有些紧张的神色，但是她用力的握了握拳，抬起头看向裴萱道：“我想好了，我要去……”
闻光耀一脸凝重道：“你都想好了？”
裴萱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甄雨安，鼓励她把后面的话说完.
甄雨安用力点点头，平时绵软可爱的笑脸上显出一丝坚定来：“我想明白了，我要去，因为第一，我不能让萱萱为难……”
“不为难，你要是不想去，我拒绝掉就好了，我已经拒绝皇后很多次了，不差你这一次。”裴萱蹙着眉头轻轻说道，“不要为了别人犯险。”
“萱萱，不是的，你也说过的，富贵险中求。”甄雨安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感伤，“这些日子我看你做这些事，我其实也想了很多。”
“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娘她的情况，我进宫也不是自己想来，其实我家……”，她低低的叹了口气，“其实我父亲，是鸿胪寺的少卿。”
她话一说完，闻光耀那边就一声惊呼，裴萱不明所以的偏过头去，“怎么了？”
闻光耀道：“鸿胪寺少卿是从四品，官宦世家的女儿选秀是不会被选到宫婢里的，即便是皇室中无人纳取，也会被指给其他官员。实在不合适了，也会让其回家另行婚配，你怎么……”
甄雨安点点头：“不错，可是我知道他是我爹，但他却并不承认我是她的女儿。”
裴萱联系上之前甄雨安和自己说过的她母亲的情况，以及元宵时在外遇到的另一个甄家小姐，心里了然。
闻光耀闻言，也知道其中定有不方便出口的内情，所以也没有追问。
两人让甄雨安继续说了下去，“我娘是贱籍，就算父亲帮她脱籍，她也只能是杂户女子，她的身份，绝无可能进入甄家做妾室，只能用一个乐伎的身份养在府里。”
甄雨安有点小心翼翼的看向裴萱和闻光耀，发现两人都在认真听她说话，并没有什么表情，才放心的继续说道。
“父亲是不可能在选秀上为我通融的，所以我被分到膳房时，觉得自己大概就是这样了。”
“若是运气好，在宫里待上七八年，年龄够了求一个外放出去。”
“若是运气不好，也就只能如此了。”
“我就是有点担心我娘，她也只有我能依靠，若是我出了事，她也一定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