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江的距离越来越近，岁灵眸光如刺的盯着朝她冲过来的人。
虚影周身红光乍现！
“轰隆隆—！”
雷声骤然响起。
震得整个地面抖了一瞬。
岁灵脸色微变，暗道不好。
就在齐江手中法器距离岁灵一米不到的距离时。
“砰—！”
一道紫电闪劈在岁灵面前，阻挡了齐江的进攻。
齐江结结实实的被雷打在身上，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师兄！”
“齐师兄！”
“齐师叔！”
其他术士皆被这突发的一幕惊呆在原地。
岁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仰头看着黑压压的云层。
这次倒是没瞎。
“各位师兄弟们！今日，务必诛杀此妖女，为齐师兄报仇！”
“是！”
岁灵刚放松的神情又严峻了起来。
上百名术士齐声呐喊：
【天狱灵灵，上帝敕行。】
【都天法主，大力天丁。】
...
【化现天狱，囚禁鬼神。】
【收禁邪鬼，不得容情。】
...
【急急如律令！】
他们每一个人节奏相同的念着同一个法咒，双手结着同样的法印。
立狱咒！
岁灵眉头紧锁。
她现在只是一缕灵魄，根本抵挡不了这个法阵！
还没来得及召来本体灵魄，虚影就被一个泛着金光的牢笼死死笼罩。
岁灵慌了，她催动自身灵力对抗，却发现毫无作用。
‘啊！’
沈兮听见岁灵的痛呼，担忧的用力挣扎着，手腕被铁链勒出深深的血痕。
‘岁灵姐姐！’
无论沈兮如何在心中呼唤岁灵的名字，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虚影岁灵终究只是一缕灵魄，根本抵不过立狱咒的威慑，已经化作一只九尾虚影灵狐，静静的悬浮在半空。
“你们放开我！”
“啊啊啊！”
沈兮刚说完一句话，骨髓深处猛地传来剧痛。
痛得她额角青筋暴起，手腕上的血痕破裂，鲜血滴落在地，汇成一团。
外翻的嫩肉还在不停被铁链摩擦着。
好痛。
肚子...好痛。
沈兮脸色苍白，她清楚的感知到小腹不停的在往下坠，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离开她。
凤冠早已在晃动脑袋时掉落，青丝散乱，随着寒风飘扬。
李安成沉声说道：“时允，若皇后不是妖孽，你时家九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时允打断。
“太傅大人！皇后娘娘若不是妖孽，齐江道长怎会无故被雷电击中,生死不明？”
“这...。”
李安成说不出话，刚才齐江被雷劈的画面犹在眼前。
“啊啊啊！”
时允还想说什么，不远处法阵中央的沈兮仰天嘶叫，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在她身下，不知何时汇聚了好大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小兮！’
岁灵的声音在她耳中乍开。
沈兮无力的眨动眼睫，“岁灵姐...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救救她...。”
身下不停有液体流出，鼻间全是血腥气息。
她就算看不见，也知道是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了。
半透明魂体的岁灵神情严峻的抬手，挥出一个赤色光球。
光球将沈兮笼罩其中。
沈兮只觉压在身上的束缚一瞬间少了许多，肚子的坠痛也有所缓解。
岁灵看着立狱牢笼内的虚影灵狐。
眼中红芒绽放，似是要将分出去的灵魄召回。
怎么回事？
岁灵收敛外放的灵力，灵魄收不回了！
以为是立狱咒的原因，岁灵抬手将距离她最近的一名术士打晕。
“轰隆隆—！”
在她出手伤人的下一秒，天雷炸响整片大地！
岁灵无语的看了一眼上空，‘没杀人...。’
立狱牢笼有了缺口，岁灵乘机将困住的虚影令狐带出。
却发现还是无法将分出去的灵魄收回，无奈，只能将其收下，等事情结束再说。
“妖女！你又做了什么！”
一名术士严声质问。
居然又损失了一名师兄！
沈兮气若游丝回应，“不是，我不是妖，没有妖...没有妖...。”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今日我定将你伪装的人皮扒下！”
术士义愤填膺的呐喊着。
岁灵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抬手将禁锢沈兮的两条铁链打断。
“哈！她！她竟然挣断了铁锁！”
冲上前的那名术士被断裂打住小腿，拖着疼痛万分的小腿连忙向后撤离。
“张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被点到名的一位中年男人站起身。
岁灵看向他。
轻蔑的笑了笑，区区二十年道行的术士，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张原快步走到齐江身边，捡起地上的法器。
又从一旁供台上拔出三根香，隔着虚空绘画着什么
岁灵嘴角微抿。
天罡镇妖符！
好啊，我倒要看看如今的道术法阵有多厉害！
“破！”
随着张原一声大喝！
岁灵轻抬右臂，一团红光从她手心快速飞出。
“砰—！”
天罡镇妖符与红光相撞，爆发的巨大推力将张原拦腰掀翻在地。
“噗—！”
“张师兄！”
张原忍痛呕出一口鲜血，却依旧撑着法器站起身。
眉头紧锁，连天罡镇妖符都能破！
这妖物修行道行绝对不会低于千年！
究竟是什么？
岁灵回头看向一脸痛苦的沈兮。
不能再和这些人耗下去，小兮的身体可等不起了！
正要飘回沈兮身边。
忽然！
一声响破天际的龙吟骤然出现！
岁灵躲闪不及，被这吼声震得飞出十米开外。
该死！
李瑾醒来了！
岁灵再次回到沈兮身边。
这下麻烦了。
她之所以分出一缕灵魄进入青铜佛像守着沈兮。
就是因为李瑾现在乃是人界之主。
天子脚下自有真龙守护。
她现在以本体出现，恐怕还没解决这些蠢人，就被苏醒过来的真龙解决。
‘岁灵姐...你快走吧...不用管我...。’
‘他们只要确定我不是妖，就会放过我的...我不能...不能牵连你...。’
沈兮断断续续的说着。
‘说什么胡话呢，你忘了，我可是你的守护神，怎么可能离开你。’
岁灵故作语气轻缓。
守护神...这还是沈兮三岁时自己编出的瞎话哄她的。
沈兮急促的喘息着，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坚持不了多久。
下身还在不停的往外流血。
孩子...没了...。
意识到这点。
沈兮心如死灰的闭上眼，一滴浊泪顺着她闭上的眼角滑落，滴入身下血泊之中...。
张原与其他术士相互对视，法阵中再次站起五人。
连同张原在内，六人手中都握着尖锐的法器。
他们眼里，满是对沈兮的厌恶，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意。
“杀了她！”
“杀了这妖女！”
六柄法器同时朝沈兮攻去。
岁灵高抬双臂，一团红光在手心之间汇聚。
还未等她将这些人击退。
耳边忽传一声龙吟，紧接着，一条浑身散发金光的四爪金龙朝她飞来！
岁灵快速看了一眼沈兮，催动大半灵力为沈兮造出一个护盾。
自己却被冰冷的金龙击穿灵体，带出皇宫！
‘呃—！’
‘岁灵姐！’
沈兮只听见岁灵一声痛苦的闷哼，就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也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六柄法器，全都在离沈兮半寸的距离停滞。
张原面露惊骇，意识到什么，嘴唇蠕动，细声念叨着什么。
“砰—砰—砰—！”
除了张原手中法器，其余五柄相继爆裂，拿着它们的术士也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反噬，晕倒在地。
“住手！”
高台上，传来一声怒喝！
听见他的声音，李安成与时允以及其他大臣同步转头看向高台。
只见李瑾身披龙袍，疾步从高台上跑了下来。
“陛下果真醒了！”
时允面露喜色，到现在，她都以为是沈兮这个‘妖女’收到了惩戒，陛下才能够醒来。
李瑾的身后，还跟着一众宫女太监。
安德全在看见下方法阵中央奄奄一息，被血浸染的沈兮时，差点没站稳从高台上摔下去。
这这这！
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他们，李瑾恍若未见，她的眼中，只有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小人儿！
身上披着的龙袍随着她的奔跑滑落在地。
“瑾...阿瑾...。”
沈兮也听见了那一声怒喝，不禁暗暗嘀咕。
她要死了吗...。
都出现幻听了。
张原侧眸看了一眼朝他们奔来的李瑾，又扫了一眼周围被这妖女所伤的师兄弟们。
心下一横。
用力将手中法器刺向沈兮！
护着沈兮的隔离护盾被他破了。
利剑结结实实的刺穿了沈兮的整个心房！
“啊呃—！”
沈兮痛呼出声，嘴唇无意识张大，却不见一丝雾气吐出。
无神的双眸，尽显悲凉...。
时间恍若定格在此，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李瑾被一幕刺红了眼，奔上去一脚将张原踹倒在地。
手脚慌乱的将沈兮抱在怀里。
“兮儿！”
“兮儿你怎么样！”
李瑾双目猩红，插在沈兮心房的利剑还在，她想要拔出，却发现血液不停从里面喷涌。
若是拔出，更加不可控。
沈兮无力颤动眼睫，惊喜的说道：“阿...阿瑾...。”
“你...你终于...醒来了...。”
李瑾的手早已被她的血染红，“对不起，对不起兮儿，我来晚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瞳色晃动，急忙看向后方匆匆跑来的安德全。
“安德全！叫太医，快去叫太医过来！”
安德全脚还未停，收到指令后，马不停蹄朝太医院跑去。
沈兮微抬颤动的手，攥紧了她的衣摆。
无力道：“来...来不及...了...。”
李瑾跪坐在地，弓着腰，整个人笼罩着沈兮。
“不会的！”
“你不会有事的！”
沈兮动了动唇，话还没说出，血液先一步从口中溢出。
“呃—！”
“阿...阿瑾...我...我不是...不是妖...。”
“我...不是...。”
李瑾抱着她，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泪痕。
“我知道。”
“我都知道。”
“我的兮儿不是妖，从来都不是！”
沈兮听着她满是对自己信任的话。
嘴角上扬了一瞬。
她不在乎那些人如何看她。
只要面前之人信她...足矣。
心口处的剧痛使得沈兮皱紧了眉头。
强撑着为数不多的意识，用尽最后的力气，拉着李瑾的手覆上她的小腹。
那里...曾是她们孩子所在的地方...。
“阿瑾...对不起...我...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闻言，李瑾瞳孔颤了又颤，覆在沈兮小腹上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孩子？”
沈兮握紧了她的手腕。
“我们的...孩子。”
李瑾笑了一下，没过多久，笑容转变为无尽苦涩，又显悲凉。
“我们的孩子！”
沈兮不停的呕出血液，眼皮传来的沉重使她握着李瑾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
“阿瑾...我...答应我...活下去...。”
“好好的，活下去！”
李瑾没有回应她这句话，反手紧握住她的手。
“兮儿，你会没事的，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我不能，不能没有你！”
沈兮感觉到她的泪水落在自己脸颊上，还没来得及感受其中温度，就被寒气浸染。
“阿瑾...我...我想摸摸你的脸...。”
想最后好好摸摸她...。
李瑾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沈兮缓缓移动手指。
亦如第一次触碰她的脸时，细细描绘着她的样貌。
她要好好记住她的样子。
这样...下辈子...就能第一眼认出她来。
“阿瑾...若有来世...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我...好爱你...真的...真的好想和你一辈子...一辈子在一起。”
“兮儿！”
李瑾哽咽的轻唤，眼泪争先恐后夺眶而出。
“不会...。”
“若有来世，我定率先找到你！”
“一定会保护好你！”
得到回应，沈兮释然一笑。
“对不起...邱瑾姐姐...。”
话音落下，触摸李瑾脸上的手停滞了一瞬，随即垂直坠落。
李瑾瞳孔紧缩，呼吸停滞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