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熟门熟路干起了老本行,去医务室报到了。
大家都是赤脚大夫,赤脚大夫也分高下,
矮个子里拔高个,
章秋很快就露了尖。
但章秋不肯值一天班,只愿意干一个下午,就赶着回去陪余溪风。
在章秋来之前,医务室里没这个规矩。
格子间里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到医务室里来打下手。
能学本事不说,干一天活就有一天的份例。
章秋自愿把他的那份砍半。
余溪风不爱吃食堂的臭鱼,章秋也没多待见。
章秋来了医务室,医者仁心占一点,更多的,是想有个窗口,接触一下这船上的人。
他处理的伤口,病人恢复效果更好。
虽然只待半天,但依旧有人愿意排着队等章秋。
那医务室里的同事笑他:“大家都吃食堂,又不用你去做饭,一天天的猴急什么。”
章秋笑笑不语。
这天回来的时候,捎回来一根玉簪子。
虽然少,小小一根,但是真货。
天地良心,足足两年了。
空间里的进度条一动不动。
余溪风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古玩论箱,玉石动不动就好几斤起收的了。
她看着簪子上那一点荧光,感受着空间久违的动静,珍惜地摸了又摸。
两人渐渐习惯了晚上睡觉的摇晃。
有一点像摇摇床。
床架子上,伴随着船的摇晃而发出的吱呀声,已经让章秋修好了。
余溪风琢磨着想在农园下边放一张躺椅。
上面正对着天窗,躺在上面,就可以看到海上的星空,
视野比单间的卧室要好很多。
椅子面积大,空间里有归有,拿出来怪明显的。
章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闲置的折叠床,
改了改,便成了一张支在天窗下的椅子。
虽然不能前后晃,但是能躺。
半个月了,花盆里的种子已经能发芽了。
接连几天,来看这一抹绿色的人络绎不绝。
这是很稀奇的光景,大家都好几年没见过了。
也就渔工队,偶尔会扒拉一点绿藻,食堂能弄个凉拌海带之类的。
有那想顺手牵羊带两片叶子回去的,
叫余溪风踢了出去。
吴船长也来看过一次,再得知都是高产的白菜萝卜南瓜,赞不绝口。
吴船长问,需不需要找个助理搭把手。
余溪风拒绝了。
“你让他们少来烦我,这些苗能长得更好。”
余溪风也不全是胡扯,虽然上船的时候,也抱着沾沾人气的想法,
但她也不耐烦天天做招待。
吴船长信了,回去通知发下去,来看热闹的人少了很多。
余溪风守着这个院子,干啥都不耽误。
无聊了就出去转转,听人扯闲篇。
船上的人都知道农园快要开花结果了。
就没有不欢迎余溪风的,
基本上是个人能愿意和余溪风说两句。
从他们口中,余溪风知道了更多关于海里的事,
也断断续续收上来一两个零碎的物件,聊胜于无。
这个船上,是有分区的,
余溪风农园这边,包括靠近驾驶室这一部份,
这一片都算是工作区,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格子区里那些没有分到工作的,就是闲人。
以余溪风浇浇水的工作量,也算是船队的闲人。
就算没有空间的二十倍时间流速加持,黑土本身,
对于种菜的加持也是非常强悍的。
简而言之,有手就行。
吴船长对于农园寄予厚望,
余溪风的职级很高,在工作区溜达,
不知道是吴船长打过招呼,还是她的职级够,也没有人拦过她。
余溪风围观过渔工队捕鱼。
那是一头大家伙。
足足有两米多长,鱼鳞流光溢彩,好几重渔网撒上去,那鱼还在网的缝隙里左突右进。
冲锋舟一类的小船,拱卫在大船的旁边。
对这条大鱼进行围捕。
吴船长是总调度。
十来个人一同拉网,还是有两队人翻了船,下饺子一样翻进水里。
那条鱼被十几柄鱼叉叉中,血打湿了一整片的海域。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吴船长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
渔工队似乎是有一套简易的,又行之有效的口令。
掉进水里的人,在水里扑腾几下,都游的不错,
这些人从船的另一侧,在人的接应下,湿哒哒地爬了上来。
那条大鱼应该是死了,被甲板上其它人齐心协力地拖了上来。
鱼尾还会时不时地抽搐两下,
好几个壮汉一起都没按住,差点从甲板上翻下去。
乱哄哄的,
吴船长的调度乱中有序。
这鱼活着的时候还好,一死,就开始往外散发臭气。
余溪风看完了这一场,回到农园的时候,在花盆的边角里,种上了一株薄荷。
打算以后名正言顺地拿出来清新空气。
大约二十天左右,第一批小白菜出现在食堂的时候,
整个大船都沸腾了。
那一批数量不算少,但真的分下去,
到每个人碗里,就是一根。
这一根还分大小,干活的人碗里那要大一点,
不干活的就要小一些,差不多就见点绿色。
说起来,这些幸存者的眼睛都比叶子来的绿。
饿绿的。
走在过道上,船上的话题都是今天的小白菜。
但因为吴船长有言在先,倒也没有发生一窝蜂过来看农园的事。
倒是那个老范,又来道过一次歉。
是被他那个工程师的姨拉过来的。
他姨姓季,船上的人都叫她季工。
余溪风对她有印象,季工满头银发,在人群里很打眼。
黄金年代的人,很难判断年龄。
四五十岁的人,站在荧屏里,不比正当青春的人差什么。
现在也差不多,
二十出头的青壮,叫末世蹉跎的一脸苦相。
满脸风霜,直冲着奶奶那辈去了。
但季工,应该是切实有些年纪了,腿脚有些慢,一身却收拾的很干净利索。
“余工,我听说这个孽障,在您上船的第一天,就惹事了,我给他在禁闭室里关了两天,刚放出来。”
“过来,给余工道歉。”
老范站直了,快有两个季工高,
低头鞠躬,在季工面前活像个孙子:“对不起,我错了。”
余溪风说:“没事,已经过去了。”
确实过去了,这人她已经打过了。
船上确实是有禁闭室的,
也没别的惩罚,就是小黑屋纯饿。
看老范这个萎靡样,应该不是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