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还活着?”
茶楼的包厢内,萧子玉看着对面坐的萧雅又惊又喜。
眼睛里迸发出光彩,“姑姑,你还活着,太好了!”
萧雅看着侄儿,心中哀叹,尘封的记忆又撕开裂缝。
“是啊,我还活着,可是有的人永远消失了……”
她的哥哥,她的爹娘,她新婚两个月的丈夫……
萧子玉垂下眼眸,捏了捏手指,心也平静了下来。
萧雅来的有些让他心慌,担心她沉不住气扰乱计划。
“姑姑来找我可是有事,在京中可有落脚之处?”
“侄儿手中也有些银两,寻个风景秀丽的地为姑姑安家置院,平淡度日可好?”
萧雅摇头,抓住了对面萧子玉的手,“綡寀,我不想平淡度日!”
“我想复仇,你会帮我的对吧?”
她炙热的目光望着他,她手段有限,也不会武艺。
可是她的侄儿不一样,他是世子,手底下有的是人可供驱使。
“你会帮姑姑的对不对?”
萧子玉只觉手被抓的有些痛,抽出了自己的手。
沉默了许久,问:“你想怎么做,要我怎么帮你?”
“……下毒,毒死他们,他们不会防备你……你有机会!”
萧子玉疑惑,“他们,他们是谁?”
萧雅脱口而出,“他们是长公主和狗皇帝……”
“你疯了!她是我的母亲!”
“你竟要我去毒杀自己的母亲……让我做这种天地不容,猪狗不如的事?”
萧子玉暴身而起,抬手狠狠掐住了对面萧雅的脖子。
“……说,你究竟是谁?”
“谁派你来的!”
萧雅被他掐的几欲窒息,也无半分抵抗,反而是死水平静的看着他。
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她……不配,母亲!”
萧子玉一只手仔细将萧雅的脸仔细查看……
毫无易容的痕迹……她真的是他姑姑。
“得罪了!”
萧子玉略带愧疚的将她放开。
萧雅被丢回椅子里,弯腰喘气。
“我想姑姑误会了,当年之事,我母亲也是有心无力,你不能把萧家的仇算到她头上。”
萧雅摸了摸脖子,感觉嗓子火热疼痛,“我没误会,若不是她和自己的皇兄不清不楚,我哥哥又怎会行刺陛下,萧家何至于被灭……”
本该是最隐晦的事就这样被突然说出来。
萧子玉痛苦的闭眼,极力克制,不是这样的。
“……母亲不是自愿的,我原谅她了,也恳请姑姑不要再中伤她!”
“我理解姑姑的苦,也希望姑姑不要牵连无辜……”
萧雅不屑的笑了。
一个不守妇德的女子凭什么那么容易就被原谅了。
当年自己有父母护,有哥哥宠,还有丈夫疼爱。
日子何等潇洒快活!
一夕之间没了家,没了家人,流落他乡,为奴为婢。
她的冤屈向谁诉!
是!
自己虽然是受了南睿指使回来的,可也不代表她就不恨云丽阳。
一开始她想找个地方了此残生算了,可是当她看到云丽阳依旧高高在上,荣华富贵,奴仆成群。
她就不服气,为什么罪魁祸首比受害者过的还潇洒。
可是让儿子杀母亲,一时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萧雅喝了几口茶,“你不愿杀她,也可以。那咱们就想个法子杀了皇帝……”
萧子玉攥紧了拳头,“姑姑,你今年多大了?”
他怎么觉得姑姑的心神像他七岁的时候,她如今这些想法。
他小时候都想过,下毒、刺杀、宫变……可是每一样最后都会以更多的死亡收场。
“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个机会,一国皇帝被人毒害,宫里宫外要死多少人,你想过吗?”
“云家的人又岂会善罢甘休,你这不是断送萧家其他人的性命吗?”
萧雅却有些着魔了,“那些人都是不相干的人,死就死了……”
萧子玉想走了,“我觉得姑姑需要冷静,冷静,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萧雅看他要走,觉得希望落空,脱口而出,
“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将丑事告诉那姓孟的………你觉得她知道后还会爱你吗?”
萧子玉只觉得心被人猛地揪住,无法思考。
头脑快要炸开,为什么要威胁他……
早些年落下的胃病也开始跟着发作起来,痛的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双手用力深深的按下去,呼吸都疼痛起来……
萧雅愣了片刻,他好像犯了旧疾。
经过刚才的试探发现,他并不会帮她……
那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头也不回的逃了……
……仿佛过了许久,萧子玉抬手擦了擦汗。
萧雅早已不在。
他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屋子,轻叹一声。
仇自然要报。
可绝不是姑姑那样的法子……
*
在去往六皇子府的路上,萧子玉忍不住时不时挑开车帘察看周围。
萧雅她去哪了,会做什么?
秦川看他频频四处张望,“大哥,你看什么呢?”
“是不是怕大嫂突然回来发现你出去鬼混?”
萧子玉有些嫌弃的看了秦川一眼,“你又从哪学的这话?”
“小桃说的,她说大嫂不在家,你就天天在外面鬼混……”
萧子玉闭目养神,“……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待在家陪你的小桃好了,别跟着我出来了。”
秦川头一昂,“那怎么行呢,我还要保护大哥呢!
范先生说了,如今大哥是世子了,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虽然你还有别的侍卫,可哪有我亲啊。
再说了我还等着大哥继续给我提亲呢……”
“不是说过了吗,青桃说她不想嫁人……”
“那大哥有空再说说,万一她现在改主意了呢……”
“那你自己怎么不说,”
“我怕她挠我……”
萧子玉扶住额头,不再出声,也不知曦儿此刻在做什么?
……
咸福宫的偏殿里。
孟沐曦坐在暖炉旁的椅子里,身下铺了厚厚的兽皮,手里拿了一本医书。
睫毛微颤,身子一动不动的神游天外。
一名小宫女走过来轻轻唤她,“孟姑娘,孟姑娘!”
“啊……”
孟沐曦身子一抖清醒了,她刚才怎么又睡着了?
“哦,怎么了?”
“孟姑娘您开的药汤熬好了,彩月姑姑让我来问问,如何用法?”
“额,知道了,我亲自去。”
孟沐曦拿帕子擦了擦眼,这几天貌似有点嗜睡啊。
到了惠贵妃宫殿。
惠贵妃躺在床上睁着眼。
彩月端着一盆棕红色的药汤过来,“孟姑娘,这是按您吩咐熬的,已经放的不那么烫了……”
“嗯,”
孟沐曦点点头,“这个是用来给惠贵妃洗身子用的,我来给你示范一下。”
走到床前对惠贵妃道:“娘娘得罪了!”
惠贵妃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孟沐曦有些举止总叫人有些难为情。
那日生产,还被她用力打了两下……虽知道那是好意,可一想起就有些臊。
惠贵妃偏过头去,“孟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若是没有你,本宫不会那么顺利生下公主。”
一想到日后有了公主傍身,惠贵妃对孟沐曦的感情又亲近了一些。
“因此你要怎么做,就随意……”
“嗯,生产之时,那里撕裂了,因此要用这个药汤清洗。”
说着叫来彩月,“这个也简单,先拿干净棉布擦,然后拿帕子沾这个药浴清洗伤口即可!”
“每日洗两次,直到伤口好!”
“好,奴婢明白了!”
“嗯,切记,这个药汤里面不能掺一点生水……”
孟沐曦交代完退了出去。
等彩月等人给惠贵妃擦洗完伤口,又对彩月道:“我那里还放有几种草药,是等惠贵妃觉得身子不清爽时,沐浴用的。”
“你派人跟我去拿!”
彩月发问,“奴婢听闻,女子坐月子不可沐浴,会得头风……”
孟沐曦轻笑一声,“那是谣传,待会你拿了草药可以拿给太医看看。这是岭南那边传过来的方子,专门为女子坐月子去风用的。”
“不过要记住一点,就是最少生产十日后再沐浴,沐浴时间不要太长,以免累着产妇。此外,沐浴后,要尽快擦干头发,不能受风……”
彩月望向惠贵妃。
惠贵妃点点头,“你派人去吧,我相信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