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江晴知慎重的首肯后,林司遇火速接电话,同时还故意调侃她:“您先组织组织一会要控诉我的语言,回来继续。”
还别说,他简直料事如神,她刚才还真打算这么做的。
不过林司遇这话听着蛮好笑,江晴知突然就一点也不生气了。
这通电话比想象中的要快,因为只有一句重点。
京跃承接的市政工程出问题了。
江晴知见他神情凝重,猜到有事发生,关心道:“怎么了?”
“工作有点事。”
她没多加追问。
随即,林司遇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啊知知,这次不能陪你去看海了。”
江晴知垂了下眸,一闪而过的失望,下一秒又恢复如常。
她淡笑着回,“没事啊,工作要紧。”
林司遇知道她做好了计划,还买了很多相关的用品,早早就盼着这次的出游。然而从去年到今年,还是无法如期陪她出去,他顿感无奈且无力。
“真的很抱歉,”他说,“要不让你朋友或者温海伦陪你去?”
“不用啦,说好跟你一起去的地方我不会跟其他人去的,而且,就算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那也不能代表着一定要马上去落实啊。”
“你放心去忙自己的事吧。”
她越是理解,他就越是不好受,宁可她像方才那样气得涨红脸,有理无理的指摘一通。
林司遇匆匆忙忙去了公司。
这工程当中,最重要的供应商是通显。
上回林司遇拒绝帮冼同捞人,冼家没办法了只好把冼兴臣交了出去,现在人在里头蹲着,数罪并罚,判了几十年。
这唯一的儿子废掉了,再出来人都老了,还能有什么用,香火也要断在这儿了。冼同思想传统,后代子嗣的事看得很重,因而怨愤林司遇不肯帮忙,一时起报复之心,在工程的物料上做手脚。
只是没料到他大胆到,走掺回料这一步。
若是掺了廉价旧料,局面还好一些,怕只怕这回他是铁了心一不做二不休,很有可能是掺的有害回料。
事发第一时间已经送了物料标本去检验,目前尚未能定性是否有害。
会议室内,林司遇听完各方部门的汇报,工程进度,来料记录,工期影响...
他凛声问,“检测报告什么时候能出?”
“林总,最快要后天早上。”
静默片刻,林司遇安排法务部,“立即终止合同,起诉通显,所有损失由对方承担。”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在座的人都心照,这几天肯定是要通宵。
“马上去筛出几家替换的供应商,背调资质一定要做好。”
时间紧迫,被点到的部门人员纷纷离席回岗加班,只剩市场二部的人。
男人散发的气压极低,令人胆寒心颤。
林司遇眸光森寒,神色冰冷至极,不动声色的打量座位上的人。
声音更是冷如寒冰,“站出来吧。”
每一批物料的到货情况都有人专门查验,能让掺回料流进来,定然是内部有人跟冼同里应外合。
负责这次工程的是市场二部,能把事情瞒到现在,这个人一定是管理岗的人。
良久,都没人起身。
耐心耗尽,他抬起手,钟铭立马递了份资料过去。
“方晋,方经理。”
话短,但每个字都像是在凌迟,“挺谨慎的,做得不错。”
资料上面显示,冼同用让利的几千万款项买通方晋,分了多个账户汇款,但这些账户都与方晋本人及身边人无关。
然而,百密一疏。
其中一个账户追溯起来是在J城。
方晋的妻子陪女儿在国外念书,他长期一个人在京市,可逢年过节总往J城跑。
旁人问起,他便说有个远房表亲在那边。
底下的人一查,他在J城多年来养着个情人,私生子去年出生。
汇入J城的那个账户,是当地的一个商铺小老板。
查到这里的时候,本以为白忙活一场。
然,这小老板原来是方晋情人的姘头。
款汇入卡里,两人立即取了现出来,想要双宿双飞。
但被林司遇这边的人拦下,两人贪财怕死,一逼问,什么都招出来了。
那情儿还把方晋天衣无缝的计划一一招供,现在人被扣在京市,等着做证人。
方晋顿时从椅子摔落,自知难逃死路,还是不死心的求饶,“林总,我一时鬼迷心窍,求您给条生路...”
他冷然一笑,“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要。”
刚才如果他主动站出来,兴许林司遇会顾念他是老臣的份上,留一丝退路。
方晋哆嗦着身子,老泪纵横地说,“林总,求您看在我跟着林董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条活路,当年我是一路为林董为京跃卖命过来的...我儿子,他还不足一岁啊...”
京跃刚成立时,他就进来了,算是打江山的元老,管着整个市场二部,权力和尊重都有,只是胆子也跟着养肥了。
林司遇冷嗤了声,可笑地看着他,“你儿子?”
随即他把dNA报告甩在方晋面前。
白纸红章上,鉴定结论表明:确认不存在血缘关系。
这比送他蹲局子还要痛苦,杀人当诛心。
方晋捏紧那张纸,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阵哭喊声响起,林司遇嫌恶地瞥开了眼。
警,察正在来的路上。
旋即,情绪过于激动,人晕过去了。
林司遇沉声道,“先扔出去。”
天未亮,江晴知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感觉额头上落了很多细碎的吻。
睁开惺忪的双眼,他坐在床边。
“你回来了,”困意十足的声音,“事情处理好了么?”
“还没有。”嗓音中有淡淡的疲倦。
林司遇拢了拢她的碎发,说道:“我要去出差一趟,归期还未定,这段时间你好好的。”
意识瞬间清醒,江晴知坐起了身,问他等下就走吗?
“现在就走。”
“这么急?”
“嗯。”
若不是出了事,今天他们会踏上去看海的旅程。
思及此,林司遇眼神黯淡了几分,兜里的手机在响,助理在提醒他时间要来不及了。
司机已经到楼下等着,林司遇让她再睡会,叮嘱几句转身出了房门。
床的边缘犹存他的温度,江晴知摸了下他刚才坐过的地方,心头涌上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