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靖安侯眼睛一瞪,直直栽倒。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微微一变,顿时覆盖上寒意,朝德公公冷冷道,“去看看他。”
德公公点点头,很快躬身到堂下,他瞧着靖安侯满脸发紫的样子,心头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果然,德公公伸手探靖安侯的鼻息时,整个人笃然一震,最后惊骇地抬头对墨寒诏道,“回皇上的话,他...死了。”
尽管墨寒诏早有所料,此刻墨眸还是止不住地浮现怒火。
看来这背后之人,很怕被靖安侯供出来,所以早就提前给靖安侯服下毒药。
无论计划成功与否,靖安侯最后都唯有一个‘死’字。
“皇上,可要奴才喊仵作把尸体带下去验验?”德公公凝重问道,“这死人身上不一定干净,指不定还能验出一点线索。”
“不用了。”墨寒诏暗自嗤然道。
其实打从一开始,墨寒诏心中就早已有了怀疑的人选。
那人如果想要靖安侯死,自是不会在靖安侯身上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好在,靖安侯弑君已成事实,这局,虽然没能揪出背后之人,但他还是赢的。
唯一令墨寒诏气恼的是,璟儿的仇,他没能亲手报。
“传孤的命令,靖安侯刺杀孤,伤柔贵妃罪无可恕,查封府邸,株连九族。”墨寒诏说着,余光斜睨向堂下的沈宿道,“大理寺卿,此事你来办。”
沈宿嘴角抽搐两下,他知晓皇上器重他,此乃好事。
可他身上多桩案子加身,还得探查昨儿自己跟皇上突失内力的原因,分外忙碌。
这朝中诸多臣子,查封府邸抄家这种小事,皇上怎的不知道给其他人办。
他都许久没有休沐了...沈宿虽然心下这么想着,不过面上却是不敢怠慢,只得躬身道,“臣遵命。”
墨寒诏轻轻颔首,继续与朝臣商议其他事。
长乐宫内,云暮璟已经悠悠转醒,入目是郦妙春满是无奈的表情。
“娘娘。”郦妙春道。
“贵妃娘娘醒了?!”
此时,旁边正在配药材的张太医察觉到床榻上的动静,匆匆走过来,眼看云暮璟睁开双眼,“真是谢天谢地,娘娘再不醒,皇上怕是得将臣的脑袋给掀了。”
说罢,张太医又朝旁边的郦妙春敬佩万分道,“妙春娘子果真名不虚传,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简直叫人自愧不如。”
“不知妙春娘子何时有空,能到我这个老头子那里坐坐,同我一同交流交流。”
“这...”郦妙春本想拒绝的,她痴迷医术,可没兴趣跟谁交流医术,不过转而,她察觉到云暮璟正看着她。
郦妙春便知,主子该是与这张太医关系不错,想让她帮帮张太医。
于是她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下,转而朝张太医道,“没问题。”
张太医大喜过望,连连道,“好好好。”
云暮璟扯扯嘴角道,“张太医,有劳你照顾本宫,妙春娘子是本宫的熟人,本宫与她许久未曾见面,有些女儿家的体己话要讲。”
“张太医若是无事的话...”
张太医如今也成了墨寒诏的御用太医,跟墨寒诏很是亲近,对这宫中的消息自是灵通。
早前皇上和柔贵妃忽然吵架不和,却无一人知晓他们吵架的原因。
后来皇上跪求柔贵妃原谅时,他从竹业侍卫那听闻是柔贵妃与安景堂关系不简单,瞒了皇上,皇上生柔贵妃的气。
原先张太医还有些不大相信,这会儿闻言,先是一震,紧接着满是不可思议地抬头。
张太医目光扫过云暮璟,再看看妙春娘子,始终还是有点没办法打破从前对云暮璟的印象。
许久,他才满是惊恐地道,“臣遵旨...”
说罢,张太医偏转身型,走时,那步履还有点蹒跚踉跄。
云暮璟和郦妙春目视张太医离开后,郦妙春上前将长乐宫的殿门合上。
她行医素来不喜旁边有人,所以这长乐宫中的宫人,早就被郦妙春早早遣下去。
郦妙春重新来到云暮璟床榻前,皱眉道,“主子,你这招实在是太过兵行险招了。”
“已有些小产的迹象,若非属下来得及时,您腹中这孩子怕是危险。”
“本宫也懂些医术,但掐准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掐准你能赶到。”云暮璟悠悠道,“若是真的万全中出现一失,那便是这孩子的命。”
“但无论如何,这次,本宫搏的值得。”
就算云暮璟替墨寒诏挡剑真的不幸小产,她相信,依照墨寒诏的性子,能对她亏欠一辈子。
不管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对云暮璟来说,或许会有缺憾。
毕竟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她怎会不爱呢?但当下,她需要为自己的前程而搏,不得不带着腹中孩子冒险。
“将你拖进局中,原是我的不是。”云暮璟看着郦妙春道,“你怪我吗?”
墨寒诏之所以昨夜忽失内力,是因为她提前在长乐宫的熏香中下了无色无味的毒。
而沈宿跟墨寒中一样,内力尽失,却是早前,云暮璟遣郦妙春与他见面。
郦妙春暗中动的手脚。
郦妙春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耸耸肩膀道,“总归属下欠主子的恩情,主子要做什么,纵然刀山火海,属下唯有陪着主子一起上了。”
云暮璟眼睛轻轻一眨,随即跟郦妙春四目相对间,二人不禁都展颜一笑。
“皇上眼看自己和沈宿同时内力尽失,便会觉得是在他们二人共同待过的地方中的毒,不会怀疑到主子身上。”郦妙春道。
“霖川已趁昨夜混乱的时候潜入御书房,留下软骨散和靖安侯府的令牌。”
“皇上若是看到,只会认为是靖安侯先前在御书房时,趁他不注意下的手。”
“做得很好。”云暮璟说着,忽然朝郦妙春问道,“那沈宿二十岁任大理寺卿,实实在在的年轻有为。”
“自墨寒诏登基后,沈宿就是皇上极为器重的臣子。”云暮璟道,“本宫还以为,你对他下手会有点难度。”
“不过看样子...似乎并没有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