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温水顺着茶几边缘流下，滴落在地板上。
沈逸沉着脸，将水壶放回桌面，拿过她的手机。
屏幕光已经消失，连带着那条信息跟着消失在他的眼前，可即便如此，那些沉甸甸的文字早已入眼，给了他当头一棒，将他砸到头晕。
手机震动了一次，亮起的界面在提醒他指纹密码错误，他轻车熟路地点击数字密码，将手机解锁。
点开微信，最顶上的那条信息没变，跟他刚刚看到的一字不差。
毫不犹豫地点进去，更加完整的内容在他眼前呈现。
心口似被长着长指甲的五指戳进，深挖，他深吸一口气，将两个女孩的聊天记录向上翻。
文字表达而出的心情有多愉悦，偷窥内容的男人就有多心痛。
三分钟不到，她们二人之间从加上好友到今天在内的所有聊天内容被他一一看完。
屏幕光已经熄灭，沈逸就这样呆坐着，久久没有其他动作。
窗外的瓢泼大雨依旧未停，雷电闷响已经登场。
不知过了多久，“叮咚。”一声打破了客厅里死一般的沉寂。
他有些疲惫，也不知道该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点开这封邮件。
悬在屏幕前的指尖颤抖了几秒，最终，他还是将它点开。
刺眼的恭喜二字，恭喜她通过了圣歌大学的终审。
沈逸笑了下，有些苦涩，有些无奈。
他悉心栽培，用心娇养出来的人果然优秀，真是让他惊喜，让他欣慰，也让他心酸。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女人从楼梯口转身，在瞧见他这副落寞的模样时，她被吓一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犹豫再三，管家还是走上前去。
“先生。”
眨了眨酸涩刺痛的眼睛，沈逸将所有情绪压下，他端过那杯早已凉透的水，仰头喝下。
杯口的凉水顺着杯壁流出，一些爬上他的指尖，一些顺着下巴滴落在他的衬衣上。
看到这，管家立刻抽出纸巾递给他。
“谢谢。”
脸上的情绪已经隐藏，可声音里的失落依旧明显。
他接过纸巾，可却并没有理会身上的水珠，抬起头，他看向女人。
“是来找手机的吗？”
“是。”
“小姐没注意就落下了。”
收回目光，他看向地上的那滩水，松开五指，“啪。”的一声，手机砸在水中。
“先生！”女人心惊，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她想蹲下将手机捡起，可他并未挪开，她也只能干着急。
“我没回来过。”说完，他径直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女人拧了下眉，最终点头，“是，我明白了。”
窗外雷声大作，大雨更是阻碍了视线，管家有些担心，这个天气，他会不会发生意外？
几分钟后，女人拿着手机敲响了女孩的房门。
“抱歉小姐，刚刚我不小心把手机摔在地上了，屏幕已经裂了。”
看着碎裂的屏幕，她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起伏。
“我已经联系商场配送一支新的过来，这支我会赔给您的。”
“没事，不用你赔。”
“不行的小姐。”
“真的没关系，你去休息吧。”她冲她笑了笑。
“好吧，太感谢小姐了，您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帮她关上房门，女人转身离开。
沈思旖握着手机，继续缩在沙发中央，抱住仍有余温的抱枕，她呆呆地盯着电视屏幕。
电视里播放的内容她并不清楚，她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公司楼下的一幕。
雨夜里，宾利一路疾驰，掀起地面的水花向后喷溅，沈逸握着方向盘，心里一团乱麻。
她是在四月份加上了那个女孩，她们聊的第一个，以及最多的话题都是如何通过圣歌大学的筛选审核。
她能这么早确定学校，只能说明她的留学计划是在很早之前开始，这期间她并未透露分毫，而他更是没有察觉到一丝的不对。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她为什么想着出国留学，还是偷偷瞒着他。
一直以来，她都是答应填报京大建筑系，而且前不久还去见了老师，所以为什么要骗他呢？
去年的时候她还是坚定地打算留在京都，但不过转眼，她就改变了主意，在港城坦白的那夜，她在涂鸦墙上写下那句离开的话，所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离开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的过往算什么，那些追极光，滑雪，看蓝眼泪的记忆又算什么，待在他身边不好吗，是他哪一点让她不高兴了，为什么说走就走，没有一丝的犹豫。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他所有的不甘和疑问已经没有多少意义。
所有的隐瞒，以及欺骗，都是为了离开他罢了，甚至还想着先斩后奏，或者趁他在国外忙着找不到北的间隙，直接出国入学，等他自己发现了再坦白。
圣歌大学，寒假期间的交流活动去过一次，所以是在那时之前，还是之后呢？
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算他疏忽大意。
宾利在路边停下，雨夜里漆黑一片，只有远光灯照射前方密密麻麻的雨点。
沈逸拿过手机，拨下了陈毅刚刚发过来的号码。
哗哗雨声在耳放大，是他放下车窗，将手伸向窗外。
数不清的雨点滴落于他的掌心，他垂眼看着，几秒后，电话接通。
翌日，兴奋了一整夜的女孩很晚才起床，她来到楼下餐厅的时候，沈逸早已将报纸看过了一遍又一遍。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逸将手中报纸放下，温柔开口:“一点左右。”
她有些诧异他会忙到这个地步，“哦。”
将加了白糖的豆浆搅了搅，送到她手边，“你呢，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揣着答案问问题。
“昨天。”
“怎么没事先告诉我？”
“见你太忙，就没说。”
“昨晚没睡好吗？眼睛有点肿。”
提到这，她心虚了两秒，“在飞机上睡多了，昨晚睡不着。”
沈逸沉默了几秒，就这样望着她。
“志愿已经填好了吧。”
“填好了，在来之前就填好了。”
“嗯，吃早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