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阳光温柔地洒满了街道,一切纷扰似乎都随着时间的流转渐渐平息。苏如凝的心情非常好。
“现在真的是一身轻松了。”
苏如凝一屁股坐在街边小摊的板凳上,唤摊主给煮两碗面。
晏浔轻手拿起桌上古朴的茶壶,缓缓倾斜,为两人各斟满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他放下茶壶,“这些天来,多亏你鼎力相助,事情总算得以圆满解决,工坊也重新步入了正轨。你的贡献,功不可没。”
“五殿下过誉了,都是大家的功劳,你出力也不小。”苏如凝也是小小的客套一下。
“不过,这些事件意外地促使边城衙门进行了一番全面整理,有效清理了官商勾结的现象,实现了一次大规模整顿,实属一桩好事。”
晏浔点点头,“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我也要启程回都城了。”
苏如凝闻言,轻轻抬起头,心里却觉得有点闷,“已经安排好要走了吗?我娘还特意说,想再请你吃一次饭,算作送别呢。”
晏浔微笑低声道∶“那帮我谢过姨母了。这也不是我能决定走不走,事情已解决,雪已经化了,都城那边也催促着让我们回去。”
苏如凝咋舌,“你们这才处理完边城的事,就要马不停蹄的赶回去,都不让你们多休息几日,这雪化了,地还是湿的。”
“皇令在手,不敢不从。”
苏如凝眨眨眼,“不从的话,你爹还能把你脑袋给搬家了。”
晏浔无奈笑了笑,她思路总是比常人不一样,“嗯,说不定。”
“你爹这人真行啊。”苏如凝只想竖个大拇指,就算是儿子也不行,这皇帝老头真狠。
说话间,面也煮好了。
“那个闫岩,真的挺可怕一人,把闫家都差点搞垮了,对他大哥是真的下死手啊。”
“应该叫郑岩,现在那老爷子都不认这个人,听说他娘现在还经常去闫府上闹。”
苏如凝吃着面,却听到隔壁桌讨论起闫岩,她这才想起来今天他被问斩了。
“诶,两位大哥,你们是在讨论那个即将被问斩的人吗?”苏如凝来了兴趣,也加入了聊天讨论组。
“是啊,姑娘你也听说了吧,他本应在秋后受审处斩,但情况极为特殊,严重扰乱了国家要务,这一切,纯属咎由自取。”其中一位大哥扭过头,嘴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你们说的他对他大哥是怎么回事?”
大哥呲溜呲溜吸了几口面,才抬起头,“现在坊间传闻,闫家大儿子的腿就是闫岩找人弄的,说他是为了把闫家的财产抢过来,现在落这下场,真活该啊。”
“就是就是,山鸡想变成凤凰哪有那么简单。”
苏如凝不禁感叹,这都可以拍一部电视剧了,这情节这看点够多了。
她扭过头小声问晏浔,“你知道这坊间传闻吗。”
晏浔摇头否认,而后又眯起眼睛,“不过之前钟大人收集的资料,有一部分是闫松提供的,不能说闫岩这件事和他没关系。”
苏如凝瞬间明白过来,“可能是因为闫岩把闫松腿弄截肢,所以闫松和他肯定是不合,所以他才会积极配合,把闫岩一网打尽。”
晏浔用停下手中的筷子,语气意味深长,“木材厂一直都是岩松在掌权,后面木材厂闹出这件事,他也没第一时间出来提供线索,而是等衙门的人去收集,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苏如凝灵光一闪,“闫松对木材厂很看中,而出了这种大问题,他居然很淡然,按常理推断,他若是知晓此事,定会是最先焦急不安的人。既然手中有线索,却选择隐瞒不报,这不禁让人疑惑,是否其中另有隐情,或是出于某种故意的目的。”
“他极有可能一直洞悉着闫岩的小把戏,却并未立即揭穿,因为这些举动尚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似乎在静待时机,或是期待闫岩能再掀波澜,又或是有意让事态发展至一定程度,以便自己能够顺势而为,借衙门之手来个顺水推舟,达到其真正的目的。”
苏如凝忽然有个想法,“存在一种可能性,即木材厂事件实际上是闫松一手策划的,而闫岩对此并不知情,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被闫松的策略所利用。而且,闫岩心中本就盘算着将木材厂搅得天翻地覆,意图与闫家来个鱼死网破。闫岩他这人也本来就是地痞流氓性格,做出这种事被人知晓也感觉不奇怪。”
晏浔抬眼,“关于此事,我们目前只能提出可能性——它可能发生,也可能没有发生。确切的答案需要通过进一步的调查来揭示,因为我们目前缺乏确凿的证据。我们之间的讨论仅限于基于现有信息的合理推测,并非定论。”
“还好工坊的事情都顺利解决了,不过这确实让工坊经历了一阵混乱。若我们的猜测成真,他恐怕难逃牢狱之灾,真是遗憾,目前却找不到任何确凿的证据来证实。”
晏浔气定神闲,“真相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苏如凝感叹着,可能这个大boSS可能会是一个轮椅青年?
真让人匪夷所思。
“吃完面是要收拾东西回都城了吗?”
苏如凝吃完最后一根面条,抬起头问他。
晏浔目光微敛,“明日就要出发了。”
时间飞快,眨眼间,到了第二日。
苏如凝轻步跟随在苏昂及一众侍从之后,缓缓行至行宫巍峨的门前。
苏如凝目光坚定,她微微欠身,以最为得体的礼仪向两位殿下行礼。周围的侍从们也纷纷效仿,行宫前一片肃穆而又不失温情的气氛。
沈夫人笑意盈盈,双手轻轻拉着晏浔的衣袖,她低声细语,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与期许:“浔儿,回去给你父皇复命后,代我去看看你母妃,告诉她我们在这边一切安好,请她放宽心。待到春暖花开之时,我自会归家探望,让她无需过分挂念我们。”
“谨记姨母之言。”
苏昂抬手打断两人的对话,“好了,夫人,让阿浔他们即刻启程,趁着天色尚早,争取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驿站。”
晏浔拱手向两位长辈行礼,温和地说道:“姨丈、姨母,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们。”
许知府也郑重说道:“太子殿下、五殿下,一路小心。”
晏云柏微微颔首,目光移向前方之际,他平静的眼底悄然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波澜。
“恭送太子殿下,五殿下。”
慢慢的,马车渐行渐远,苏如凝此刻不由感到一丝冷清,她轻叹,或许是因为风势渐增,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她轻轻扭过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许初遥身上,却发现她仍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深远地追随着那辆已渐渐远去的马车,仿佛所有的思绪都被它一并带走。
苏如凝瞧着旁边许伯父离得远,压低声音偷偷打趣道:“许姐姐,你莫不是舍不得吧。”
许初遥这才缓过神来,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轻声说道:“阿凝,你别乱说。”
“他们听不见的。”苏如凝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回去的马车上,苏如凝轻盈地挪动身子,特意挨着许初遥坐下,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说着。
“许姐姐,现在可是就我们俩人,你现在是如何打算的?”
许初遥低头浅浅一笑,“我们约定好每月写信寄给对方。”
苏如凝轻轻扭头,心中暗自思量,或许这便是最好的方式了。面对这遥远的异地恋,在没有手机的年代,书信便成了维系情感的唯一桥梁。
“不过,对方身份尊贵,乃是太子,且已成年,此番分别,下次重逢之日难以预料。许姐姐,你心中可有周全的考量与准备?”
许初遥叹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攥着衣服,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现在我也不知晓以后会发生什么,如果陛下真的为他指婚,我也是无能为力去阻止的。或许,到那时,我们的缘分就会走到尽头了吧。”
苏如凝又开始感慨了,这该死的缘分啊,太难了。
“许姐姐,放宽心些,将这一切视为生命中一次美好的相遇。不必过分忧虑未来,只需把握此刻,让快乐充盈心间。既然无法预知并掌控所有后续,那便全心全意地活在当下,享受每一刻的宁静与喜悦。”
许初遥点点,也开心笑了起来,“阿凝,我知道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远方,那是一片辽阔的天际线下,马车队伍缓缓前行,车轮滚动的声音渐渐微弱,直至最终被风声和远处的喧嚣所吞噬。她们的目光随着车队的远去而拉长,直至最后一抹轮廓也消失在视线尽头,只留下一串悠长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