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炁！”
....
昨夜梦中景象再次在冯时的脑海当中浮现，相同的道观，相同的老道士。不过也略有不同，因为有了心理准备的冯时，仔细观察过后，发现盘坐在眼前的老道士，和白天见到的道长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至少应该不是道长在外面给他托梦。
重新坐下的冯时，这次选择了主动出击，主动询问道。
“何为炁！”
“万物本根！”
道长缓缓开口回答，但冯时虽然可以理解字面意思，但是想不通，其中具体有什么关联。于是继续问道！
“何为本根？”
“宇宙之始，众生之源！”
这下子冯时彻底麻爪了，这不是道家典籍里面的套话吗，难道自己和道长说的炁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但不给冯时继续询问的机会，梦境世界全部消散一空，冯时也从梦中醒来！
房间外面喊杀声不绝于耳，月亮再次变成了红色，但冯时并没有紧张，他已经有所准备，毕竟各种负面情景才是怨念的常态，白天那种和谐的氛围，反而更不合常理。
从房间走出，冯时并没有看到道长的身影，走到道长的卧室，依旧空无一人，顿时感觉有些蹊跷！连忙走出道观，刚出道观没有两步，便在不远处的拐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一个手持利刃的虚影，朝着一位瘫坐在路边满脸惊恐的老妪头上砍去，下一刻，刀光一闪，虚影消散一空，道长的身影出现在老妪身前，对方脸上的惊恐也随之消失，刚准备站起身答谢，下一瞬，身形又突然瘫坐在地上，脸上依旧是那副惊恐的表情，而且刚刚消散的虚影，又重新出现，冯时心下一惊，当时他就是吃了这个亏，挨了一刀。
刚准备出声提醒，却只见，道长好像也有感知视角一般，即使背对虚影，仅仅是拂尘向后轻轻一挥，轻而易举将虚影扫灭。
如此往复，大约过去五六次之后，冯时发现有些不同的地方，每次虚影重新出现的时间越来越慢，也越来越虚幻，没有第一次那么凝实！而且老妪已经能够完全站起，看样子准备向道长道谢，但下一刻，又被再次重置！
反观道长，从头到尾，依旧富有耐心，表情和蔼，即使是不断重复着。
又过去十数次后，老妪果然开口了。
“谢谢道长！”
“无量天尊，婆婆客气了！”
虽然有些别扭，毕竟怎么看，道长的年纪都比对方大上不少，但更让冯时诧异的事情出现了。
老妪的身影在原地缓缓消散，然后在冯时的身后不远处的街道上，突然出现！
此时的老妪正面带笑容，时不时向前挥手，开口道。
“慢点慢点！奶奶跟不上！”
“别摔着了!”
在老妪的前方，一个小男孩的虚影，在跑跳玩耍，时不时还会回头，然后转身跑回，绕着老妪，跑跑跳跳，张口说着什么，却没有声音传出！
一切是如此的诡异，还不等冯时细想，身后的道长已然走到他的身后。
“小友，怎么今天醒的如此早？是被吵到了吗！”
“道长好！只是梦醒了，就醒了！”
道长面露思索，片刻后，又展颜一笑，开口道。
“小友说话，总是这么耐人寻味！”
“？？？”
冯时一脸问号，哪跟哪，他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完全没有要卖关子的意思，或者装逼的打算！
刚想解释，却见道长长叹一口气，朝冯时邀请道。
“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小友既然睡不着，要不，陪老道走一走？”
“这。。。”
冯时有些犹豫，其实他已经能够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景象了，但真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抬头看见道长还在耐心等待答复，心下一横！去就去，如果任务失败，眼前的一切，将是第八区所有城的结局！
“自然愿意！”
“善！”
两人联袂向前，衣袍飒飒，颇有几分水墨画的意境，不过下一刻就被冯时的肚子时不时发出响动打破，但两人都没有在意！
“道长！刚才那是？”
“万物阴阳，正反两面，执念也是如此，有善就有恶，太过纯粹的执念，无法长存！
这些执念，是人在极度情绪下死亡，所产生！有些是对死亡的恐惧，但同时在死亡前一瞬，还包括了另外一层，比如对生活中某一段最为的美好记忆的回顾，产生对美好片段向往的执念，只是这份向往的执念终究会被死亡前恐惧执念所压制，当恐惧执念被纾解，便只会显现那份善的执念！”
冯时点点头，原来如此！他想到了进城时候那一片和谐的景象，怨念不符合常理，也就说的通了！但很快，冯时又想到了不对的地方，这两天，虽然他浑浑噩噩，但也记得走了城里不少地方，所见之处，都是和谐一片，直到头上挨了一刀！不说多的，起码也见了上万的怨念，难道整个城的怨念都被道长物理超度了？这得是多大的工作量，而且还会反复，应该完全办不到才对。
“道长，我之前一路上，看到的执念，都是表现善的那一面！但如果每天晚上都会重新恢复恶的执念，那不是白做了？”
道长眉头紧锁，缓缓摇头。
“老道，也不知为何，以往，必然只有间隔十二年的同一天夜晚，才会如此!善念骤然被压制，第二天又会恢复成善的一面，但往复五次之后，也就是60年，恶念又会重新压制善念，后面就会重新变成恶念为常态！”
这也是道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外面，以往即使到了12年一轮的夜晚，道长也不会出道观，毕竟一个夜晚，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能等60年，重新解救这些执念！但现在出现很大的变数，每个晚上，都会成为修罗场。而且道长更加担心，几天后，恶念会彻底占据整个城，他将彻底无能为力！
冯时并没有想到这些，只是顺着之前的思路，下一刻，心中顿时对身旁道长的行动，肃然起敬，钦佩不已，即使冯时并不认同，也不会去做！在他看来，这些执念，并不是真正的人，受到的痛苦对待，更像是被记录的录像，在不断重播，即使改变了录像的情况，但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是无法更改！死了就是死了！
按照道长的话，等于城中所有的怨念，都被道长所纾解，这得是何等庞大的数字，一座城数百万人口，如果十个人在死亡前，会有一人产生执念，那就是几十万，而且真实数字绝对远远不止。
冯时知道R国为了刻意产生大量怨念，都会选择集体屠杀，环境与情绪的感染下，怨念的产生概率，能够达到十之八九。眼前的修罗场，或许也不会弱上太多，五六成估计差不离。
心中意动，嘴上便直接开口喊道，但却不知怎么表达！
“道长！”
“嗯，小友有话请说！”
冯时实在想不到什么词，毕竟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道士，不论前世今生。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慈悲，以前的影视剧里面，都是拿来奉承和尚，现在被他拿出来，敬仰老道长，上百年的坚持与仁慈，应该也说的过去，于是开口道！
“道长，慈悲！”
道长并没有对冯时的表达有什么不悦，道家讲求道法自然，不会拘泥于表象，而且慈悲以前也的确用于道教的应答语，没什么不合适！
“小友不也是一样吗？那个小女娃，也被小友所救！”
冯时心头疑惑！
‘小女娃？’
下一刻他就意识到，道长所说的是谁了，应该是那个晚上，缩在墙角的那个小孩执念，便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第一时间就去帮助，但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自己还挨了一刀。
“我并没有救下她，而且还自己都搭进去了，和道长百万救赎，实在差的太远，完全不值一提！”
“小友谦虚了！救一和救百，都是救！不应以此相较！善既是善，恶既是恶，何分高下！”
冯时更加钦佩不已，不愧是得道高人，说话就是好听，而且极为谦虚。很快冯时就跟上了道长的思维，也意识到不对劲，这才几天时间，冯时就已经亲身经历了两次，恶念骤然压制善念的情况。规律一旦被打破，必然代表了情况的失控，而且不是往好的方向转变！
“难道是因为我的进入？”
“虽然有这种可能，但老道觉得另有其他，只是暂时还不明了！”
“嗯！道长，我曾经接触过类似的资料...”
冯时将所有关于怨念的记载，都统统告诉了道长，自然包含了怨念场存在的根本，也就是核心！既然他暂时没有办法脱离，那就干脆破坏掉核心，不光能够让自己意识回归现实，也能够让这些执念彻底解脱！
“道长，您能不能找到这个核心的存在，只要核心消失，执念也能彻底解脱！”
对于冯时的建议，道长也十分意动，连忙开口问道。
“核心可是固定物品？”
“并不固定，但能够成为核心的物品制造材料，必然不会是很普通的材料，只有灾变后的存在才行！而且成为核心的材料，应该也会有些非不同一般的地方！”
“这还真不好找！”
道长足迹踏遍城中任何一处，如果有核心的存在，必然被道长接触过，却也因为接触范围太大，很难一时将思维缩小到某些范围，搜索难度也不比冯时这个新人上场，低到哪里去。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钟声！
冯时和道长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相互对视，此刻不需要任何语言交流，两人便知道，想到一块儿去了！
发出钟声的大钟，冯时看到过，在城中心，悬挂在中心的广场上，和一般高挂塔楼的情形不太一样，这座钟的安置，离地仅仅半米左右，但钟体却有10米之高！因此冯时记忆犹新。
两人调转方向，快步朝城中心赶去！途中，冯时对于这座造型古朴，尺寸惊人的大钟也很是好奇，于是询问道。
“道长，这座钟，有什么说法吗？”
“这钟，被称为英雄归途！城里所有在荒野死亡的烈士，名字都会在每年的纪念日镌刻上钟体，材料用的是源兽骸骨，混合了部分特殊金属，具有无视源力和炁息的效果。”
冯时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什么？”
“这相当于一个纪念碑！小友有什么疑问？诶，小心！”
“什么！”
冯时先是一愣，然后砰的一声，原本慢跑向前的冯时，好像撞到墙壁一样，一屁股跌坐下地，脸上传来明显痛感！
看了眼，面前空无一物的康庄大道，冯时有些不理解，难道这也有空气墙？站起身的冯时，向前试探的摸了摸，的确有一面墙壁在面前阻挡，但并不是垂直九十度的平面，有些凹凸不平。
也许是看到冯时的疑问，道长主动开口解释！
“小友看到的只是虚幻，是意识层面的视觉，并非亲眼所见，肉体也在随着你的意识行动，但是接触的是现实当中真实存在的实物。
意识所见的景象，是百年前的样子，如今早已变化太多！
现在小友面前的，实际是一只异兽头骨，并不是空无一物！”
冯时揉了揉鼻子，虽然现在他体魄很强，而且刚才并没有极速奔跑，但这样毫无准备的撞一下，还是有些难受！
“是老道的疏忽，小友，老道先上前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前进，冯时也想起刚才要说的话！
“完全无法用炁和源力破坏，那应该怎么办？”
他虽然有很大的力气，可摆在面前的钟，用源兽材料锻造而成，并不是失去活性，效果流失上百年的源兽骨肉。后者，他可以轻易破坏，但前者，恐怕坚硬程度还要超过源兽本体！就像冯时之前用三级凶兽材料重铸的断剑，却能够轻易破开同为三级凶兽黑蚺的头骨。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两人继续朝前赶去，与此同时，在冯时的视野之外，天空之上，一个黑点，也在朝着废墟中心俯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