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青天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为何要来这西安城了。
西安城虽然还属于大明的版图之内,其实已经算不得是大明的城池了,西安城有了自己的主子,就是现在的西安府的陈平泓。
城内的军政,皆有陈家人做主,估计现在去府衙,就连那府衙的厨子,都是陈姓,就别说什么捕快衙役了。
城内的店铺,现在能日进斗金的,多半也是和陈家有关系,不然怎么能在城中立足?若是按这么说,现在这里就是陈家的囚笼,囚禁着满城的百姓。
吃不饱饿不死,百姓自然就不会闹事...
问青天一皱眉,叹息一声,看向赵筑邶。
这就是这次来西安城的目的吧...和陈家无法交涉,崆峒弟子没办法大规模的渗入西安城内,就算是渗入西安城,光有钱没有关系,也没办法在西安城内立势。
这次来,有的忙了。
问青天愁眉不展,赵筑邶笑着看着问青天,笑着说道:“青天,在想什么?”
问青天笑道:“没什么,就是想着怎么杀贪官,刚才下面那个老丕头说要将那个女子卖到西安府,看来西安府现在已经不止是一个衙门了,呵呵,我倒想知道这西安有何不同。”
“哦?那好说啊,咱们这便去街上逛一逛,但是...”赵筑邶看向刘志咏说道:“咏哥,你可要冷静一点啊。”
刘志咏对着赵筑邶就是一个白眼,赵筑邶嘿嘿笑笑,挠了挠头。
杰伦和峨眉六人决议留在客栈休息,那便只有问青天、刘志咏、赵筑邶和黑刀四人去街上转悠一圈。
走过两条街道,看着街道上百姓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带着忧愁的假笑。
这条街道两侧的小贩也很多,所卖之物也不少,街上人走街串巷,看起来也是繁荣之城。
问青天几人慢慢的走着,正走至一个胡同,忽然传来一股恶臭。
几人探着头往里面一看,嘿!您说怎么着?这胡同外是挺繁荣的,这肮脏的东西都藏在了胡同之中...
几人继续沿街而走。
忽然出现敲锣打鼓的声音。
街道上的行人瞬间将中间的路散开,留出一条可容六人并肩走的道路。
“当!”
“城主陈平泓,为百姓安稳,为西安之繁荣,鞠躬尽瘁,我们等人皆要以城主为重,坚定不移的听从陈城主的布告。”一个身穿捕快衣服的男人拎着锣鼓走出,边走边喊边敲锣。
只有一人!只有一人!便能让整条街的百姓下跪!
“陈平泓!陈平泓!陈平泓!”
街道之人开始喊了起来。
“跪!”
那人敲了一声锣说道。
“青天大老爷!”
百姓说着,便沿路跪了下去。
不管是还在学语的小孩还是年迈的老人,均是跪倒在地。
当然,问青天几人不会跪下。
问青天愣愣的看着街道上的人齐刷刷的跪下,赵筑邶脸上的笑容也停滞了,刘志咏和黑刀都是一副怒容。
他们几人仅仅是因为百姓为这破口号下跪而感到愤怒吗?当然不是,他们愤怒的是他们竟然这么整齐,这么顺从,就好像是本应跟从的,就像是太阳东升西落一样,竟然这么的听从,这么的自然!
“你们是何人?怎敢不跪?”
那手拿大锣的捕快原本感觉有些无趣,忽然看到仍然站立的问青天几人,心里大喜,总算有不懂事的外来人了,终于可以‘耀武扬威’了!
“我跪尼玛个臭x!”刘志咏指着捕快大骂道。
“什么?”捕快被骂的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像是书生的英俊公子张嘴就是这么脏,一时间感觉有些发愣,随即大怒着看着刘志咏。
“我说草你妈。”刘志咏大骂道。
“找死!”捕快一怒,手中银刀猛地抽出。
“公子,公子,几位公子,快些跪下吧,这人是陈家人,惹不起的。”身边一个老头,胡子头发早已花白,哆哆嗦嗦的拉着刘志咏的腿说道。
刘志咏看了看那善意的老人,脸上怒气更盛,他咬牙拍了拍老者干枯的手背小声说道:“老人家,别管我,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说起这事,你就说你在骂我。”
刘志咏一脚踢在老人身上,老人被踢的往身侧一倒,随即又跪正了身子,一脸震惊的看着刘志咏,刚才那一脚竟然没有任何力道,自己竟然能侧一下身子,这是什么功夫?隔山打牛?
刘志咏指着那脸上时白时红的捕快骂道:“狗杂种,来,冲你爷爷来!”
那捕快死死的盯着刘志咏,心里却是十分害怕,虽然他手拿钢刀而刘志咏两手空空。
这捕快原本只是陈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大树之下总有一小块阴影能容他躲着,所以,他是一个废物,彻头彻底的废物,就算是手上有钢刀,也不敢出手的废物。
刘志咏猛地从跪着的人群中走出,直直的朝着捕快而去。
问青天几人自然知道这捕快对刘志咏没有威胁,所以就冷着脸看着戏。
“你...你别过来!”捕快说着,将手中的铜锣一扔,朝着身后走去。
刘志咏快步走到捕快身前,一把抓住捕快抓着钢刀的手,用钢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抓在不快的掐在捕快的脖子上,怒声喊道:“来,给我一刀,就这一刀,我脑袋就掉了,来!”
那捕快被刘志咏抓着脖子,怎么敢出手砍他的脖子,支支吾吾着,还是想着往后逃。
可刘志咏的手是练过金刚指的,如今又是神功大成,虽然没用几分力道,仅仅是抓着捕快的脖子,那捕快就觉得自己脖子上的不是手,而是钢刀都砍不断的精铁。
问青天皱着眉,手中拿着一根银针,时刻警惕的看着捕快,万一志咏失算,自己还能及时出手。
“公子,公子,你不能杀他啊,他是陈家人。”一个中年人哆哆嗦嗦的跪着往前匍匐两下,抓着刘志咏的腿说道。
问青天看着那中年人,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银针。
“陈家人?陈家人怎么就杀不得了?”刘志咏皱眉看向跪在地上的中年人问道。
“公子,你要是杀了他,陈家就会将这一条街的人全杀了啊。”中年人说着,哭出声来,他身后两个不足十岁的小孩见父亲放声痛哭,也呜嗷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一哭,周围人急忙去安抚小孩,却也不禁泪湿眼眶,竟然也不自觉地哭了出来。
一瞬间,一条街满是哭声。
问青天、赵筑邶、黑刀环视着周围,就连平时攻于心计从不愿意轻易暴露自己情绪的黑刀都是怒目圆瞪,刀把被左手死死的握住。
刘志咏怒目看向捕快,捕快看街道上哭声阵阵,心里竟然没那么害怕了。
“对呀!你敢杀我吗?我是陈家人!你就不怕这一条街被血洗?你就杀了我!来!杀了我!”捕快看着刘志咏,手中钢刀也敢用了,用刀背在刘志咏脖子上滑来滑去,脸上神色得意至极。
“你!”刘志咏大怒,可是却不敢扭断捕快的脖子,他怕自己扭断了这捕快的脖子,这一条街上的人会被全部杀掉。
“嘿嘿!不敢?不敢的话,你的脑袋我可收下了!”捕快说着,手中钢刀就要砍在刘志咏的脖子上。
问青天正要出手,却听身后黑刀闷哼一声。
黑刀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在空中拔出玄刃。
捕快还在阴阴笑着,忽然感觉身侧有风传来,只觉得脖子一处一疼,随即便没有了感觉。
“黑刀,你!你杀了他,这条街的人该怎么办?”刘志咏趁着捕快的脑袋和脖子没有分开喷出血之际收回自己的手,跳出三步外。
黑刀将玄刃收入刀鞘,刀鞘和刀把触碰发出一声轻响,捕快的脑袋也掉在地上。
“啊!”百姓瞬间乱了,起身开始四处逃窜,一时间竟是一片的混乱。
没有了头的尸体倒在地上不断地涌出鲜血,这整条街都充斥着血腥味,百姓慌乱逃跑,一时间街道只剩下问青天、刘志咏、黑刀、还有一个无头的尸体,至于尸体的脑袋,不知道被慌乱逃窜的百姓踢到了哪里。
黑刀呆呆的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黑刀。”刘志咏张嘴说道。
黑刀开口道:“我惹的祸,我解决。”
刘志咏一皱眉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责怪,你实在是太莽撞了。”
黑刀摇头道:“不莽撞,就会继续,总要有人莽撞。”
刘志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黑刀说得对,总要有人莽撞的,不破不立。
刘志咏点头,笑着说道:“这回,你的道理更高一筹,我认。”
黑刀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不知何时竟然阴沉起来,乌云笼罩着整个西安城。
“嗯?”问青天朝着街头一侧看去,只见乌泱泱的拿着刀的人慢步走了过来。
问青天又是一侧头,看向另一侧街头。
又是乌泱泱的人。
街道两侧的楼大门窗户紧紧的关闭着,一时间,几人竟然被围住了。
‘轰隆!’
天空一声闷雷响起。
两侧人将几人围在中间,隔着二十步的距离,将四人困在其中。
天更加的阴沉了,雷声也是阵阵的响,整个街道上充斥着雷声的回音,久久不绝...
滴答。
滴答。
滴答。
哗啦啦。
雨滴开始变大,赵筑邶将铁扇合上,刀刃从扇子上弹出。
问青天从怀中摸出袖寸,拿在手中掂量了两下。
刘志咏左右来回歪了歪脖子,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黑刀的刀摩擦着刀鞘,发出刺耳的声音,缓缓被抽出。
赵筑邶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问青天笑着说道:“春雨贵如油啊,我想起咱们那次在铁格勒城内,那天好像下了一场大雪。”
问青天点头道:“是啊,下了一场大雪。”
刘志咏说道:“真不想杀大明人,他们要是胡人多好啊。”
“人有好有坏,胡人是,大明人也是,你就当他们是牲畜吧。”赵筑邶笑着说道。
刘志咏将已经湿透的衣服扯开,露出强壮的肌肉,笑着说道:“杀畜生啊,哈哈!”
问青天哈哈一笑道:“黑刀,你意下如何?”
黑刀也笑了一声,因为他许久没笑,这一声笑比哭都难听。
“一个只杀十人,不可多杀,如何?”赵筑邶问道。
“我这面也就二十人。”刘志咏说道。
“我这面也就十人吧。”赵筑邶说道。
二人说完话,便都看向围着的人,冷冷的笑着,问青天也是冷冷的笑着。
三人都摆出进攻的姿势,似乎下一秒几人就能冲到两侧人的身前。
黑刀抓着刀看向三人,又扭头看向自己这一侧的人,见三人没有动静,又扭头看着他们,又扭过头看向自己这一侧的人,又扭头...
大雨倾盆而下,黑刀就这么来回的看。
“你们在等什么?”黑刀忍不住问道。
“嘘。”问青天笑着说道。
“轰隆!”
一声足已照亮整个西安城的闪电亮起,在那一瞬将整个街道照亮,就在这闪电亮起的一刹,三人默契的冲杀而出。
问青天和赵筑邶冲向一侧,刘志咏冲向另一侧,待到黑刀因为闪电的强光闭眼再睁眼之时,耳边只听惨叫声传来。
“这三人...”黑刀说着,冲向一个人。
一刀挥出,砍下一个人的脑袋。
“真他娘的默契。”
雷声参杂着惨叫,雨水冲刷着血水,一条不算宽的街道腥味掺杂着雨味,还真是...绝配。
围着问青天几人的众人中,也并不都是废物,也有算得上江湖高手的存在,但在问青天几人看来,无非是草芥罢了。
问青天杀十人,便跳上楼顶,看着街道下。
他是几人中第一个杀够十人的,这街道不大,人又多,对于问青天这种用匕首且身手灵活的人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
雨水浇在问青天的头上,将脸上的血冲了下去,混着衣服上的血,滴在楼顶的瓦上,顺着瓦檐滴在地上。
黑刀跳上楼顶,收起刀。
赵筑邶也将铁扇上的刀刃收回,跳上楼顶,在雨中用铁扇扇风。
刘志咏浑身是血,四处看着,抓起躺着的一个人,见其没有了呼吸,叹息扔在地上。
“咏哥,你只杀了九个人。”赵筑邶开口说道。
“哼!黑刀多杀了一个!”刘志咏说道。
“我并没有多杀!”黑刀站在楼上说道。
“那个捕快!你杀没杀?”刘志咏大声喊道。
黑刀‘我’了一声,没有说话。
“哈哈。”问青天一笑,看着满地的残尸又是皱眉一叹。
刘志咏也跳上楼来,看着街道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