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柳曼蔷所言,她虽未曾去过祖地,但根据柳家历代口口相传,赵佗墓的位置就在柳州的一处深山之中,柳氏女正是出身于那里的一处西瓯部族。
岭南的深山,密布瘴气,蛇虫鼠蚁更是数不胜数,就连花草树木都可能给人的身体造成威胁,更别提深山之中鸟兽无数,丛林茂密,他们要是真这么想跟,那就跟着进山。
只要他们敢跟着进山,那他就有一万个法子送他们见祖宗,只需一个晚上,那些人就能在这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挖坑埋尸都省了。
至于留活口审问这些,崔辩叙一秒钟都没考虑过。
祖孙二十三载,他用屁股都能猜到崔权派来的人必定是死士。
崔权此人,极为明白‘舍得’二字的道理,无论死士的培养要耗费多少银钱,多么的艰难,只要到了该用的时候,就算全死完了,他也不会半点心疼。
不过这些人的做派还是有些打眼了....
崔辩叙想到这里对着剑鸣道:“都警醒着些,这批人可能只是明面上的。”
剑鸣立刻伸长了脖子左转右转:“九郎放心,属下们必定警醒!”
黎生:惯会装模作样的憨材!
长安城
不过离开了月余,赵玥在靠近城门之时便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瞧,眼中的欣喜不言而喻,语气里尽是感慨:“我还想着上回走了,短时间内都没法子回来了,没想到不过这点时日,咱们竟又回来了!”
她喜欢长安,比青州繁华不说,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也多,她亲阿娘也在这儿,儿子儿媳都在这儿,独独少了那个死鬼。
也不知那封和离书有没有吓得他乖乖听话将后院那些狐媚子处理了。
想到这儿,赵玥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小江多有眼力劲一人,见她面色忽而高兴忽而失落的,一瞧就晓得她只怕是想起崔喆了。
她这婆婆可以说得上是最强恋爱脑了。
不过感情的事儿,旁人是劝不得的。
拈酸吃醋这么些年了,婆婆也从未想过要同阿翁分开,这恋爱脑的劲儿足的不行。
她只得转移话题,冲着外头也望着长安城的江望日道:“进了城你便先回家去,东西晚些让人送去,同家里说,我明个儿就回去。”
江望日还是头一回离家这么久,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想家了,伸着脖子猛点头:“阿姊,明日你可得早点去,外祖母和阿娘保准想你了。”
崔淑华懒洋洋的抬起头,叹了口气,相较于只存在于口头上的体弱,实则壮的跟头小牛犊子似的江上弦,她才是真正的文弱!
这一路险些没给她折腾死,出门在外,就是不能赶路,赶路就要遭罪,她还是喜欢慢悠悠的游山玩水。
扶清接过她手里的书小心合上收进匣子里,又拿了帕子替她细细的擦手:“咱们这回没有遣人提前去报信,只怕府里头都没个准备呢。”
英姿孩子心性,半点不觉得路途难熬,反而一心惦记着长安城的好吃食:“有李猛在,热乎的新鲜吃食肯定少不了。”
桂枝先给赵玥擦了手,又转了个身替江上弦擦手,闻言笑道:“这一路上,人人都瘦了,只你一个瞧着还比原先圆润了些。”
自打崔辩叙走后,她便穿的素净了许多,性子也不似从前那般张扬,此时给江上弦擦手也是极为恭顺的模样,身子俯的低低的,只能看见梳的一丝不苟的头顶以及白皙嫩滑的后颈。
江上弦猜到她是想给崔辩叙做妾,因此对自己这个未来的‘主母’格外殷勤。
她是不可能会答应的,她没有跟旁人共侍一夫的打算。
可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如果是现代的小三,抓奸、拍摄、离婚一套结束,可眼下这情况,自家小崔压根都没起任何贼心,这连小三都算不上。
她也不讨厌桂枝,以时下的风气来说,她作为婢女,想要往上爬,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跟古人谈论什么好女不为妾根本就是惊天笑话,这是一个明文法律规定可以有滕妾的时代,男子纳妾犹如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江上弦抿了抿唇,这人是赵玥的,她没有越过婆婆处置桂枝的资格。
她弯了弯眼睛笑着凑过去:“还是阿娘调教的人贴心,做事仔细。”
赵玥瞪了她一眼,小气巴拉道:“我身边拢共就她们几个得力的,若是嫌弃你那两个婢女蠢笨,改明儿再叫牙人送些机灵的来自己挑便是了。”
江上弦失笑:“阿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敢同你抢人?”
她扫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桂枝,看来自家婆婆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只要婆婆不亲自开口给她塞人,那桂枝的事儿就留着给小崔自己解决吧。
赵玥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每回同我夸一样东西,扭头便要讨了去,我可得防着你些。”
她是个手头松,每每禁不住她夸几句就忍不住屁颠屁颠主动把东西送出去了。
“行了,瞧你那小气样,不过是拿了你几件小玩意儿罢了,也值得特特拿出来说道。”
崔淑华掀起眼皮子拉偏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日子过不下去要去瓜州喝西北风了。”
她一开口,赵玥登时就被气笑了:“合着你才是她阿娘呗,就我一个坏人!瓜州怎的了?瓜州的西北风里头还有沙子哩!顶饱的很!”
还瞧不起她们瓜州了?
小江捂着嘴伏在崔淑华怀里笑个不停,一颤一颤的,扰的她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一下,这才冲着外头道:“荟容,你先回府里去说一声,让李猛先准备起来,做些清淡的咱们垫垫肚子。”
外头同男子一般打扮骑着马的荟容爽快的应了,一道马蹄声渐渐远去。
说笑中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延寿坊崔府众人已经得了消息,此刻大门敞开,柳曼蔷带着人在门内往外探头,见着马车停了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可算回来了,也不知早些遣人回来报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