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月惜朝的气息便愈发清晰。
他方才还能暗自说服只是错觉,如今却不能。
那与他父王几乎如出一辙的气息。
除了他那从未蒙面的哥哥,是不了其他人。
鸦无为紧紧地盯着月惜朝,出声时,已哑得不成样子:“你是……我兄长?”
月惜朝摇头浅笑,手指拎起腰间的那串红珠子给他看:“殿下认错了,月某出身卑贱,怎会是殿下的兄长?”
“你也看到了,我根本不适应无间地,只能戴这东西让自己好受些。”
鸦无为却不为所动,眼睛未移开半步:“我不会认错的,我们体内流着同样的血,我怎么可能认错,你就是我兄长!”
曲真倏的扯住了月惜朝的衣袖。
月惜朝顿了顿,温和目光落在曲真放在自己衣袖的手上,有些犹豫。
曲真服了。
这种时候大师兄还在纠结五护法说的,自己喜欢他的谎呢。
得抓紧找个机会将误会解除了。
“大师兄……”
曲真提醒他。
月惜朝也想起来面前还站着无间地的小殿下。
转头笑着解释道:“我体内无血,殿下真的认错了。”
鸦无为根本不听,他从小就被鬼王和鬼王妃惯着,脾性本就娇纵。
“此事,得找父王母后他们,你说了不算,他们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亲生儿子,我的亲哥哥!”
这时,那先前离开的五六个男人又匆匆折返,本想提醒鸦无为什么。
听到鸦无为的话,都愣在了原地,怀疑自己的耳朵。
回过神才急忙道:“殿下,他们二人已经见过王跟王妃了,他不是啊!”
第一次来认,就已经确认不是了。
这时候鬼王跟鬼王妃都不会说些什么。
可第二次还来,且还是带着他们宝贝疙瘩鸦无为来,就不得不考虑月惜朝跟曲真的目的了。
上位者,总是想很多的。
也难免有些疑心病。
鸦无为十分坚持:“那便是一时未认出来,再见见就好了!”
月惜朝跟曲真都犟不过这个少年,只得再去见一面鬼王跟鬼王妃。
只是这一次,不用层层通报,他们畅通无阻,便进入了鬼王跟鬼王妃居住的朝月殿。
朝月殿中的院落,摆满了许多东西。
杂而不乱。
箭靶、鞭子、枪、剑。
最吸引人目光的,是架巨大的秋千。
红色的,悬挂在巨大的枯树下。
威严的男子正推着自己秋千上的妻子。
女子则把玩着从院落中拿的骨鞭,侧眸跟男子说着话,满眼情谊。
曲真能听到身后那五六个男子羡慕的交谈声。
“鬼王跟鬼王妃的感情真是一如既往地好啊。”
“是啊,谁能想到,一开始两个人相互都看不上对方,明明定了婚约,却都想要逃婚,最后情根深种,成为佳话。”
“殿下也很幸福啊,如今他们最大的遗憾就是早年走失的大殿下了吧,王跟王妃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耗费了大量时间魂石,真的很爱大殿下了。”
“可不是,就是大殿下福薄,走丢了……”
曲真转头皮笑肉不笑:“你们的舌头,好像没什么用处啊。”
议论声立即被吓停了。
鸦无为没有注意到这小插曲,高声叫了声。
“父王,母后!”
前面的男女瞬间转过身来,笑着应声。
鬼王眼中威严尽去:“你个小没良心的,出去玩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见一面又跑了。”
鬼王妃接鬼王的话:“也不知这会怎的良心发现,又来看我跟你父王了?”
两个人声音目光中,满是宠溺。
鸦无为立即为自己辩解:“这不是怕打扰父王跟母后嘛?”
只说了一句,他又立即道:“你们看,我找到了兄长!”
面前二人神色一顿,眼中忍不住浮现喜意,却在落到月惜朝身上时褪了些。
同时,带着些探究跟怀疑。
“无为,他身上的气息确实很像你父王,只是……你也见到了,无间地的人,尤其是被父王母后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惧怕这无间地中的气息呢?”
鬼王妃劝道。
鸦无为十分倔强:“我不会认错自己的兄长的,父王母后,你们不能认,有东西能认!”
鬼王跟鬼王妃相互看了眼,对自己照顾小儿子真的没有办法。
无奈妥协:“好好好,那父王就带你们去忘川树,让你看清楚事实。”
鬼王夫妇从秋千处起来,带着一行人去往忘川树处。
路上,月惜朝忽觉自己的手被一股冰凉的触感握住。
这温度,他是熟悉的。
“小师妹……”
他想说些什么。
曲真却只认真地看着他:“大师兄,我就是觉得你现在难过、不舒服,需要我握着。”
月惜朝苦笑不得:“我没有难过。”
也许吧。
主要是月惜朝是她的大师兄,鸦无为身边有鬼王跟鬼王妃,她不能让月惜朝一个连牵手的人都没有。
忘川树很高,忘川宫的中心。
曲真先前便在宫门外远远见着。
近了,便看得更为清楚。
丝丝缕缕的红色魂力在树枝上垂落,如同红色签福,写满人的祝愿。
事实却并非如此。
鬼王妃转头,看向月惜朝:“去吧,站在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