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一回听见萧谨言对彩礼和嫁妆的看法。
惊得我整晚都睡不着。
头枕在萧谨言的右手臂上。
两只眼睛睁大。
在黑暗中眨巴。
萧谨言就动了动。
左手从我的腰上往上移了些。
我就跟着调整了姿势。
他就也跟着调整了姿势。
继续拥抱而眠。
其实萧谨言也睡不着。
他也在假装睡觉。
对于萧谨言而言。
结婚并不是彩礼嫁妆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跟我登记结婚已经是他目前能做的最大的决定了。
萧谨言的户口是独门独户的。
如果要办婚礼。
就涉及到宴请邀约。
萧谨言自知平川萧家没有从身份上真正接纳他。
自己的养父萧远山现在已经回到了萧家老宅。
并不同意这门婚事的样子。
如果他用萧家老宅来置办婚宴。
就需要征得平川萧家长老的同意。
家主结婚。
届时萧家本家也会派人来。
势必会调查到身世底细。
对萧谨言真正夺取平川萧家当家权尤为不利。
平川萧家本就是巧取豪夺起家。
虽说没有京西世家那样以礼乐教化传家治家。
其底层逻辑也有相同之处。
就是利益相匹配。
萧谨言筹谋许久。
无非等到相匹配的一天。
如果不是因为毒发,时间紧迫。
萧谨言也不会快进走到这一步。
萧谨言终其一生都是在寻找归宿。
叔叔这样以长辈身份明目张胆地跟他谈彩礼谈婚姻嫁娶。
无疑是让萧谨言觉得他正在被某个家庭所接纳。
他无法拒绝。
他想要。
他真的想要。
所以。
经过彻夜思考。
萧谨言想了个完美的计划。
第二天。
萧谨言早早就出了门。
赶赴萧家老宅。
以他平川萧家当家主的身份。
召集了平川萧家各房各支各系内戚外戚代表,宣布他的决定。
并说出了他的计划。
平川萧家各房各支各系内戚外戚听了,觉得有利可图,就都同意了。
各自散去以后。
萧远山就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
萧谨言一见他。
脸色就不大好。
直接从平川萧家历代家主专用的兽皮座椅上走下来。
打算帅气离去。
萧远山就叫住萧谨言。
“谨言。你想要萧家老宅的权利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萧谨言当场就发飙反驳。
“萧远山!
你当我还是路边的小乞儿吗?!
我萧谨言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要凭我这双手去夺取!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谨言啊。”
萧远山心疼往前半步。
就被萧谨言指出来的手指震慑停住。
脸上的表情更苦了。
砸巴着嘴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能像是个老父亲面对他的中年逆子一样。
苦劝道。
“谨言。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可是你的婚姻大事啊!
你怎么可以掺和进去那么多事情?
你这样做,对你是百害无一利的!”
“你给我闭嘴!”
萧谨言指向萧远山。
怒斥道。
“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萧远山听得愣愣的,又开始不停懊悔。
继续苦口婆心。
“对。你说的都对。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
但这毕竟是你的终生大事。
你看能不能跟你的亲生父亲商量商量?”
萧谨言立即侧身过去。
带气回应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萧远山立即看到了破绽,上前继续。
“谨言。你可以不在意。
我也没有资格劝说你。
但是你想过你的妻子没有?
她嫁给你,是嫁进这明争暗斗风云搅动的平川萧家,还是嫁进世家名流京西堂口杜家?”
“哼!她自然是嫁给我!”
萧谨言冷言冷语地避开萧远山的有意引导。
可他闪烁不安的眼神也暴露了他的顾虑。
萧远山就继续放大他的顾虑。
“谨言。
你知道我们平川萧家向来都是谁够狠,谁当家。
你确定要让你的妻子像你一样刀口舔血吗?”
话音刚落。
萧谨言就开始踱步思考。
萧远山就继续他的输出。
“林海月明她的性子太弱了!
她既没有母族的支撑,也没有半点后天的积累!
她甚至没有你的亲生母亲十分之一的聪慧!
谨言啊。
你再怎么教她!
你也只有这三个月!
是最多只有三个月!
三个月!
你想清楚了!
你确定要让她以萧家儿媳的身份进入萧家吗?!
在你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掌控萧家老宅资源调配权的前提下!
奉天集团又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谨言。
你确定要让你的妻子走上你现在走的路吗?
在你退出以后,让她带着你的孩子,孤儿寡母继续重复你走的路吗?!
谨言。
你好好想想。
你还有多少时间护着他们?
京西堂口杜家,会不会更适合你的妻儿生存?
你好好考虑一下。”
萧远山仔细地分析说理着。
就见萧谨言突然停止了踱步。
萧远山眼前一亮。
以为萧谨言要被说动了。
遂再往前半步。
“谨言。只要你开口,我即刻联系你的亲生父亲……”
谁料话还没有说完。
就听见萧谨言怒骂。
“萧远山!
你别忘了!
现在我才是平川萧家的当家主!
我想你刚才也说得清楚明白!
平川萧家家主向来拼的就是谁够狠!
那帮老不死的只是资格老罢了!
我想要除掉他们也就是一秒钟的事情!!
我萧谨言想要娶哪个女人,就娶哪个女人!
还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
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