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最终还是克制住心里的暴力作祟,他不死心,“出谋划策的人真不能去益州治理吗?”
曹穗:“阿父别惦记了,人家至死不渝,忠心不改,你就当多个隐士吧。往好的方向想,有困难起码还能找到人,真正的隐士连人都找不到。”
这么说也算是一种开解。
曹操暂时放下手里的纸,和曹穗说起另一件事,“许昌传来消息,陛下病重。”
曹穗愣了一瞬间,才想起来刘协的存在,存在感低提起来都要给人回想的时间。
“陛下病重?”曹穗的声音难免提起来,这可不能提前死在他们手上,那真是长满嘴都说不清。
好吃好喝养了这么多年,最后临门的时候把人弄死落下口实没必要。
曹穗被曹操的眼神盯着,脑袋突然转过来,明明屋子里只有他们父女俩,但依旧还是一副偷偷摸摸的神色,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和做贼没两样。
“阿父,陛下是真病还是假病?”
曹操没说话,但他的眼神说明一切。
曹穗立刻来劲了,凑到他跟前去鬼鬼祟祟的,“您打算就这么让他缠绵病榻?”
曹操一脸正义凛然,“陛下多年来因无法让天下安定、百姓安居而心力交瘁,能撑这么多年已经是陛下意志坚定,和我有何干系?”
对他的话曹穗一个字都不信,只是双手交叉抱着往后一仰。
“这个口风阿父准备什么时候传出去?”曹穗说到正事上。
曹操肯定不会杀刘协,但刘协重病就是一个前兆,也是给天下人准备的时间和心理。
曹操:“自然会有人去做。”
曹穗对曹操这么快就做出决定还是很意外,还以为会需要思考好几年。
至于朝廷的争执曹穗倒是不担心,曹操都是一仗一仗自己打出来的,如果还能输给别人的嘴那真是白打了。
而且,曹家阵营的人可能比曹操都急迫,恨不得他立刻改朝换代。曹操不上位,他们的功劳怎么算?
哪怕老大是诸王之中最高的魏王,但那也比不上天子啊。
幸亏他们不知道有个词叫做“黄袍加身”,要不然老父亲就得在酷暑的日子里被人披上好几十件黄袍,可是得热坏了。
但曹穗还是好奇一件事。
“阿父,你和陛下,谈妥了吗?”
刘协要是突然在最后支棱起来,当众来个自杀什么的,曹家的名声那可真是好听完了。
曹操沉默许久,才开口,“陛下并不是什么刚直坚毅之人,当初董卓祸乱洛阳,李傕、郭汜乱政,以及董贵人身死之时,陛下有很多次机会。”
用他的命将包括他在内的所谓“乱臣贼子”钉在耻辱柱上。
曹穗上次见到刘协还是许昌瘟疫的时候,刘协的眼睛里确实已经没有了精气神,好似都被世道磨平了。
“那是我瞎操心了。”
这个流程曹操已经走得差不多,他对于这些肯定比曹穗要了熟于心,再不济还有一群人为他出谋划策,就等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曹操好像是要报复曹穗一般,接二连三地给她放大招。
“你觉得,你们这群兄弟姊妹里面,谁更胜任世子的位置?”
曹穗不可置信地望着平静的曹操,眼神狐疑,久久没有开口。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出端倪来,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怂怂地表现她的不满。
“我说谁阿父就定谁?”
曹操嗤笑,好像在嘲笑她想得太美,“只是问问你的意见而已。”
曹穗眼珠子转了转,当着曹操的面就开始动心眼子。
“那我觉得,我最胜任。”
曹操抬头认真地看着她,曹穗眼神没有丝毫退缩,分不清是自信还是挑衅。
“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吗?”
曹穗撇撇嘴角,“谦虚和谦让还是不一样的,阿父又没有说不能毛遂自荐,我为何不能如此说。”
这种时候还谦虚,要是你真当真了怎么办?
曹操倒是没抓着这个点说她,“那你大兄呢?”
曹穗:“在这件事上我和阿兄是竞争对手,但我和阿兄说好了,君子协定,最后全由阿父你来做主。所以我们不会去评判对方,选择权在阿父手里。”
所以别在这试探来试探去。
“君子协定?”曹穗呢喃地一句,“那你其他弟弟呢?难道也全部定好了君子协定?”
曹穗不客气道:“那要看看阿父心里想的,是哪一位弟弟。”
她倒是要看看曹操是不是还得送一个儿子到她面前来拱火。
果然曹操没再开口,“问问而已,你何必如此大反应。”
曹穗实在忍无可忍地翻了个大白眼,“阿父你要是没那个意思就别诱惑我,要不然我到时候失衡性格大变,你有的是麻烦找上门。”
曹操略带不满,“说什么呢?”
曹穗僵笑着,“我的意思是,阿父如果再和我说这些没有定数的有的没的,我就要上请老下请小了。”
“你出息了啊,以往都只是找你阿母告状,现在连你女儿都不放过。”
曹穗嘚瑟地晃了几下脑袋,她就是要上啃老下啃小。
不过晃了两下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神气地走出霸府后脸色就变了。
老父亲不会动真格的吧?
现在天子病不病重都不是大问题,如果曹操真动了选定继承人的心思,曹穗才真正意义上紧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