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熙回到青阳后,先是在宋老虎的安排下休息了段时间,然后就被夏至授予了中校军衔,担任军情团副团长,负责高丽方面的军务。
他在高丽潜伏的这些年,也发展了一些自己的人脉关系,最近他就先后收到几份来自通奉的情报。
第一份情报就是高丽人要跑。
这个消息军情团的侦察班前几天就已经侦察到,长白和通奉地区的高丽民众正在收拾家当准备向奉省迁移。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全民行动,根本没有掩盖的可能,所以这份情报没什么价值。
第二份是高丽国民军又从通奉调集了两个卫的兵力屯驻在岭东边界,加上之前就驻守在这里的,总数足有七万人。
李孟熙判断这是在为高丽民众争取迁徙时间,防止防卫军干扰到高丽人的搬迁计划。
第三份情报就比较有意思了,有一部分高丽人想要向青阳防卫军投降,领头的人居然是高丽议员崔英镇的亲弟弟崔相宇。
其实自打高丽民国成立的那天起,其内部就一直分为两大派系,一派是越江过来逃难的北高丽人,另一派是生长在华夏的高丽族人。
乱世之初,华夏的高丽族人其实更多是抱着同情的心态收留了那些逃难来的北高丽人同族。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北高丽人跑到华夏,两方之间不可避免地因为土地和资源分配发生矛盾。
但因为高丽民国还有青阳这个强大的外敌需要面对,所以这两大派系之间也能保持合作共生的关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大派系又逐渐细分为好几个小派系,再加上有很多从南高丽逃过来的人进入华夏,高丽民国内部的民众派系开始变得纷繁复杂。
在众多派系当中,有一派民众比较特别,他们虽然是高丽族,却认为自己同时也是中华民族的一员。
这一派的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华夏高丽族,但他们说的是华夏语,吃的也是华夏饭,有很多人甚至都不会用高丽语和同族打招呼。
这些人和绝大多数华夏人一样,怜悯同情北高丽人,痛恨鄙视南高丽人。
这份情报让夏至十分感兴趣,听李孟熙说了高丽民国内部的派系分别后,他又征询了宋老虎等军官的意见,最后得出结论,可以接纳一些这个派系的高丽人。
宋老虎就是岭东人,很了解高丽族,他也知道在高丽民国里有一部分人其实是心向华夏的。
可是迫于乱世之初的两族对立,他们只能留在岭东,然后就莫名其妙成了高丽民国的人。
为了印证这份情报的真实性,同时也为了试探这个派系是否真如他们所说想要投向青阳,李孟熙决定亲自去一趟通奉见几个人。
为了保护他,军情团出动了五个精锐侦察班配合他行动,带队的五个班长三个挂少尉衔,两个是挂中尉衔的排长。
军情团和第一骑兵团一样,军衔都比普通步兵团高一级,所以才会有少尉班长这种奇怪组合。
那两名排长其中一位就是曾经带出过瓶子的黄班长,他现在已经积功升职为中尉,并且是军情团的功勋最卓着的排长。
他如愿在将军渡城里分到了一套带小院子的住宅,还和一个烈士遗孀谈起了姐弟恋,虽然被战友们笑话是小牛吃老草,可他自己却乐在其中。
长白和通奉现在一派风雨飘摇人心惶惶的景象,这支队伍晓行夜宿,花了四天时间总算有惊无险的进入通奉。
李孟熙见的第一个人是他在高丽潜伏时期的下线联络员。
那人和他一样,都是生活在岭东的华夏人,被宋老虎安排回来潜伏,并在李孟熙升任镇守使后给他担任联络员。
李孟熙脱离后不久,他被调到了没什么发展的保卫部队,负责通奉一处攻城器械制造工厂的保卫工作。
和这人见过以后,李孟熙又去见了他在通奉的相好柳金姝,那份情报就是从她手里传出去的。
见面后,李孟熙先是挨了好几个大耳光,随后两人又搂又抱的啃了一会儿,这才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柳金姝就是想要投向青阳那个派系的人,通过她,李孟熙又去见了几个在这个派系中比较有号召力的人。
最后,他打算见见崔英镇议员的亲弟弟崔相宇,就是他最早把高丽国民军的动向传递出来,他那里应该还有国民军的其他信息。
通过柳金姝安排的人给崔相宇送了个消息后,李孟熙带人早早来到那处约定好的废弃加油站。
黄班长把三个班留在外面,监控方圆两公里范围内的动静,又把两个班隐藏在加油站附近,自己带着两名战士陪李孟熙和崔相宇见面。
下午三点十五分,崔相宇一个人骑着辆自行车来到这个偏僻的加油站。
一见面,这个皮肤白皙衣着时尚的青年就表示要跟着李孟熙一起回青阳,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不再回通奉的准备。
李孟熙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问道:“我有点想不明白,以你的条件,你不应该想要去青阳当一个普通人啊?”
崔相宇苦笑一声:“我理解你的担忧,我哥哥在高丽是个大人物,我可以靠着他过养尊处优的生活,就像我现在过的这样。”
他摊开手展示一下自己身上那套干净时尚的服装,FILA卫衣,迪桑特运动长裤和一双三叶草的运动鞋。
这是旧时代留下来的,现在只有有权有势的人才能穿到这种又干净又舒服的衣服,普通人只能穿旧的或是自己缝制的衣服。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我每天还是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这不是物质条件能解决的。”
李孟熙看看他:“提心吊胆?你在怕什么?”
崔相宇毫不迟疑地回道:“怕哪一天被青阳防卫军砍了头,脑袋被当作是战利品插在长矛上,就像你们在岭东做的那样。”
李孟熙和黄班长对视一眼。
崔相宇继续说道:“我觉得有点冤,我明明是华夏人,没做过一件背叛华夏的事,没伤害过一个华夏族人,我为什么要被同样是华夏人的你们当成敌人对待?”
他越说越生气:“就因为我是高丽族?可我连高丽话都说不明白!我和你们唯一的区别就是身份证上的民族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