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庭中,慕容氏和李妈妈正在做针线活,
“算算日子,锦姩也该回来了,怎么还没来呢?”
从半个月前慕容氏就开始盼,也不敢频繁出门,就怕错过了去,她简直是数着日子过的,一天胜一天焦躁。
“母亲!”
谢锦姩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到了。
慕容氏愣了下,“有人喊母亲,好像是锦姩的声音,你听见了吗?”
李妈妈脸上的表情短暂凝滞,
“老奴好像也听见了……”
慕容氏神色一顿,她还以为是幻听,李妈妈竟也听到了。
“母亲!”
这一声更加清晰。
慕容氏扔下手里的东西往外去,只见谢锦姩拉着慕容云珊出现在视线里,满脸的欣喜之色,
慕容氏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女,你怎么才回来,娘想死你了……”
慕容氏跑过去将谢锦姩抱在怀里,是左看右看,跟看不够一样,
“让娘看看,瘦了没啊,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
谢锦姩含泪摇头,笑道:
“没有,还胖了些呢。”
再见到母亲,恍惚的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可是她的脸就在眼前,声音也在耳畔,手上的温度依旧和记忆中的一样温暖。
慕容氏抱着谢锦姩不愿撒手,李妈妈也在旁边抹眼泪,
“姑娘可算回来了,郡夫人是日也念叨,夜也念叨呢。”
“快去叫晟哥儿,说他长姐回来了,快去!”慕容氏高兴极了。
谢锦姩笑着,
“母亲,你看这是谁?”
慕容云珊的眼睛酸涩,怯怯地喊了声,“四姐。”
“你是七妹?”
慕容氏猛地一瞧还真没瞧出来,她又仔细端详两眼,七妹明明比她年幼,怎么沧桑成这样了?
那鬓角的白发,和眼尾的皱纹,明明她嫁人的时候是多么明媚靓丽。
慕容氏捂着嘴,心疼哭了,她把慕容云珊紧紧抱在怀里,
“珊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一句话,就让慕容云珊的眼泪汹涌,哭得泣不成声。
在孩子面前她可以强撑,可是见到姐姐,她忍受多年的委屈终于爆发开来,
“姐……”
姐妹二人抱头痛哭,卢傲华的眼泪也啪嗒啪嗒往下掉,卢谦君亦是动容。
他们总在母亲的话里听说过四姨母,这还是头一次见。
来了这京城,入了谢家这大宅院,他们才知道京城的繁华富庶,果真是名不虚传,他们卢家的宅子已经足够阔,但是比起谢宅还是逊色一些。
听闻四姨丈生前是四品大官,四姨母又是正三品的郡夫人,还有二舅舅呢,二舅舅也是做京官的,
以后他们在京城住下,定不会受气了。
卢谦君抬手一抹,用袖子擦掉眼泪,他得坚强。
“华姐儿,谦哥儿,还不快来拜见四姨母?”慕容云珊的眼睛已经肿如核桃。
只见卢傲华和卢谦君双双跪地,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
“四姨母好。”
慕容氏赶紧将二人扶起来,和蔼道:
“好孩子,你们也受苦了,就在四姨母家里住下吧,以后咱们家里就热闹了。”
“郡夫人光顾着哭了,快屋里请。”李妈妈提醒。
慕容氏这才想起来,
“对对,珊儿,孩子们,快屋里坐。”
李妈妈让丫鬟去准备茶水点心去了。
进了屋,落了座,慕容云珊觉得羞愧,
“姐,我的事情都在信里写了,现在我和两个孩子来了京城投奔你和二哥,传出去不好听,要不,我还是在外头赁个小院,别让外人说家里闲话……”
她是觉得,卢勇兴是罪臣,虽说二人已经和离,但是名声上依旧不好听。
慕容云珊怕连累娘家人。
卢傲华和卢谦君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
慕容氏板起面容,用教训妹妹的语气说:
“珊儿,你这是什么话?你还不知道,我家里发生了点事,我那妯娌一家早就不在这住了,这么大的宅子就我们一家三口住着,实在空荡,你们来了正好,北院那宅子多着呢,尽管去挑!”
她看向那两姐弟,
“别听你们母亲的,她说了不算,等会儿姨母就带你们去挑院子,喜欢哪个就住哪个,你们听话,别学你们母亲,不许跟姨母见外。”
卢傲华和卢谦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慕容云珊感动落泪,
“四姐,我……”
谢锦姩开口道:“姨母,你们就安心在家里住下吧,一家子都在京城,怎么能让你们去外头租院子?”
慕容云珊这才终于点头。
慕容氏又把谢锦姩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确实没瘦,虽说舟车劳顿,但气色上佳,不见奔波疲色。
“那个混账小子呢?”
“母亲是说郡王?他回王府了。”谢锦姩回答。
慕容氏冷哼了声,“他倒是潇洒,掳走我女儿,回来拍拍屁股就回家了。”
她现在对唐聿野成见很深。
慕容云珊见四姐对安靖郡王说话毫不客气,竟还称呼他为‘混账小子’,安靖郡王可是救下她们母子三人的恩人,
慕容云珊一时间摸不清头脑了。
慕容氏这才想起一件要紧事,
“对了七妹,锦姩的事特殊,你们千万不要把她的事情说出去,别说在虔城瞧见了她,更别提她和郡王同行回来,就只当她没出远门,一直在京城呢。”
慕容云珊点头,
“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一路上她就觉得奇怪,锦姩明明嫁了人,怎么就和离了,和离后还和安靖郡王同行,出了好大的远门,甚至会经过虔城,
他们到底是从哪回来的?
慕容氏叹息一声,
“说来话长了,既然你是和他们一块回来的,我也就不瞒你了,安靖郡王一直心系锦姩,可是王妃嫌弃我们家门槛低,太后就给锦姩赐了婚,嫁给詹家九爷。
就在婚礼当日,那郡王回来了,大闹一场,又将锦姩掳走,去往相思国,这一走就是半年之久,王爷王妃着急啊,这才求了陛下更改律法,允女子二嫁,所以他们才回到京城。”
慕容氏一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说起这个她就来气,
“这一走就是半年,我好好的一个闺女,他说掳走就掳走,你说说,我能不气吗?郡王做事实在太大胆,如果说陛下不同意改律法,那他岂不是要捆着锦姩一辈子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