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梦非梦
第一百九十七章梦非梦
旧日的阴霾已经远去，眼下的新生活让人惬意开怀。
但路明非还知道，自己还欠着许多的旧日的「债务」没有还上。
譬如跟芬格尔一起，研究商讨了数次的「EVA复活计划」；譬如跟楚子航约定的要将奥丁从他的王境中驱离，用他的鲜血跟头颅完成长达数年的饮冰复仇……
还有跟诺诺、零……等人的约定，还有……跟路鸣泽的约定。
路明非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存在，知道了路鸣泽的存在。
他们本是一体，但并非什么“同一王座上的双子”，也不是什么四大龙王。
他们是毁灭与新生，是那颗半枯半荣的世界树。
路鸣泽是不断蚕食他的黑皇尼德霍格——正是龙皇。
于人类而言，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怪物；于混血种和龙种而言，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神」。
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中最高的秩序与毁灭，所以文明诞生，所以文明覆灭。
他们都有着挑动时间线的权柄，所以重启世界，所以涂改过去，重写未来。
路明非是新生，是「未来」，路鸣泽是毁灭，是「过去」。
两人在这片天地间随意颠覆着、观测着，就像是在海岸线的沙滩上玩着沙子的寻常孩童，随着潮水起落，时光流转，看沙聚又散，还不时因为看不对眼而大打出手。
路鸣泽说的没错，这片天地就是他们的游乐场。
他的愤怒与悲伤半真半假，他的戏谑与刁难始终如一。
他们俩并不是总是在一起的，或者说，他们俩不在一起才正常，但是即使分隔很远，即便是世界、时间、他们俩也都紧紧联系，被这片天地维系着，流转着。
新生与毁灭，生生不息。
生与死，轮回不止。
路明非思忖了一下，以后这些旧日的债务，还要去旧的世界线内完成，也就是借助路鸣泽的力量，而后在那个世界线里发挥自己的能力，去改变‘未来’。
从而将眼下的世界“修正”，“补完”。
言归正传，思绪收敛。
路明非牵着陈雯雯在这条热闹非凡的步行街上逛着，不少店门口都推出了几条衣架，各式各样的新潮服饰在上面挂着，顶上还系着一大喇叭，播放一阵音乐后就开始叫卖了。
“精品服饰！精品服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看得见的实惠，摸得着的良心用料！”
“清仓大甩卖清仓大甩卖了！”
“王八蛋老板黄鹤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工厂直销！一手货源！”
熙熙攘攘，各色耀眼的灯光与复杂交织的气味扑面而来。
陈雯雯脚步一顿，指了指另一边的一面小小的两元精品店。
两元精品店里面的东西可不是全都售价两元，也就是一个好玩的噱头罢了，不过里面的一些小玩意还是便宜的，至于精品不精品，就要看顾客的眼力了。
身揣七百多‘巨款’，进这种店那路明非自然是完全不慌，眼光从货架上摆放着的各色货斗中一一看过。
货斗里面大都都是些常见的日用品，什么发圈、发箍、七彩小胶圈、小头发夹子……
款式虽然说没有过时，但是也都质感一般、没什么特别能夺人目光、想要一举拿下的欲望。
“看那边~”
陈雯雯扯了他一下，眼神往尽头的另一个货架上看去。
那里已经围拢了不少男男女女，讶异的声音不断发出，还夹杂着不少清脆的碰撞声。
这种声音是……贝壳？
“是贝壳吗？”
路明非低声问道。
“嗯，我刚刚看有人拿着几枚贝壳从这家店走了出来，所以我想进来看看。”
陈雯雯目光也扫过眼前的货架，看见了这些女士日用品：“你不会生气吧。”
“这有什么。”
路明非看着陈雯雯的俏脸、头发，笑了两声，随手挑了一枚头发簪子就要往她的发间插去。
“呀！我现在这披散头发的模样，哪用得上簪子，你傻了吧！”
陈雯雯作势欲打，纤纤细手还没有落下，又被她微不可闻的从鼻中轻‘哼’的一声，收了回去。
撇过脑袋去的同时，发稍一阵摆动，木头簪子顺利地被柔顺乌黑的头发带下。
“真好看，像是一艘小木船从瀑布上缓缓流淌了下来。”
路明非伸手，接住了这艘翻覆的黑色小船，也在这柔顺的发丝间轻轻拂过。
“这是乌木的，就这一个，其他都不是，物超所值呢！你看，还标的是两元。”
路明非将乌木发簪握在手心里，附在陈雯雯耳边悄悄说道，指了指货斗上面的标价。
陈雯雯转头一看，还真是两元，又看了看眼前满脸笑意的路明非跟他手中的乌木簪。
眼睛眨了眨，轻轻赞叹道：
“你的眼光真好。”
“那是！”
路明非对这声夸赞极为肯定，挤眉弄眼一阵把陈雯雯都看不好意思了。
“那边人走了，我们去看看吧。”
陈雯雯低头，拨弄了一会头发，又牵起路明非的手往之前听到清脆声音响起的货架那去了。
果然是贝壳。
“……不过怎么这么多都是河里的。”
路明非一瞅，有些是光滑的面，有些还有着横横折折的条纹，小个的差不多两枚冤大头并排放一块的大小：“这是淡水贝壳啊。”
“这里。”
陈雯雯又往前了一步，到了旁边的这个货斗，这里面的东西明显没有隔壁的多，看来大家也都知道哪个更加值得买。
“这些才是海里的贝壳。”
陈雯雯挑起一个：“看，还有螺呢！”
“可惜断了不少刺。”
路明非认出来了，附和道：“这种是宝岛骨螺吧，刺长一排一排的像是鱼骨一样。”
“这还有珊瑚。”
陈雯雯小心将那残缺了不少的宝岛骨螺放在了货斗空出来的一角，而后轻轻捏起了一个像是一枚骨头一样的玩意。
“珊瑚礁断下来的残肢，失去了色彩，可惜。”
陈雯雯轻轻抚摸着这一截珊瑚礁残肢，上面凹凸不平但是富有规律，粗糙中带着精细的韵律类，贝壳也是这样，这就是大自然生物的魅力，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好的都被挑完了。”
路明非也觉得可惜，这么大个货斗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翻了多少遍了，眼下只剩这么丁点，大多贝壳、海螺，都是带些残损，光从颜色纹路挑，也挑不了几个好看的了。
“老板！你这海贝壳还有没有存货了！根本不够看呐！”
路明非想到的方法很简单——问老板呗！
“诶！帅哥！有什么事？”
刚结完一单账的老板听到招呼，急忙从收银台起身大步走了过来。
“老板，我想问问这些海贝壳还有麽？”
路明非眼疾手快，从货斗里捞起一个看上去最残的：“你看，这宝岛骨螺的刺都全碰坏了！我想买个好点的，完整些的。”
“有！你说是贝壳是吧。”
老板自然没有被路明非这一手简单唬住，过来侧身远远看了货斗一眼，看着已经见底的货斗心里也有了数，当即点头肯定到：
“两位帅哥美女真有眼光！我们这就属这贝壳卖的最好！又好玩又好看！关键还不贵！费不了几个钱！”
老板貌似还是天津人，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夸了这贝壳好一通，再说：“等着啊，我去给你们拿，库房还有一件呢！”
“好嘞！有人我喊你！”
“麻烦了！”
老板转身就去了店里后门，留下陈雯雯跟路明非面面相觑。
此时店里还没有来人，路明非低头凑近：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
陈雯雯摇摇头：“我还以为你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呢。”
“我再不擅长也得擅长啊。”
路明非挑了挑眉：“总不能让我们白来吧，那叫什么，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嗯。”
陈雯雯点点头。
“还有，我在文学社的时候可没少练跟人打交道的功夫。”
路明非有些忿忿：“那群人个个都是老油条！”
“……”
陈雯雯听到后，低头拉了拉他的手：“对不起。”
“等等，不是这个意思。”
路明非捏了捏柔软的手心：“好了，不说了，贝壳来了！”
“贝壳来喽！”
一个深蓝色的货斗被老板两手端着，呼哧呼哧的就小跑过来了。
“尽管挑尽管选，今日有缘了，我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老板掐指一算，竖起两根手指头：“一个两块，选十个送一个！”
“谢谢老板。”
路明非跟陈雯雯都说了一声，目送他回到收银台后。
两道期盼的视线终于落了上去。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小玩意，但是毕竟来之不易，而且这么久了，也总归是被挑起了“淘宝”的心思。
前有百里挑一的乌木簪子，陈雯雯一一看着这些样式迥异的贝壳，心里也起了想要好好表现一番的心思。
“好漂亮的王子宝螺！”
路明非眼疾手快，从万片绿叶丛中捻出来一颗。
这是一种贝壳呈现圆球形状的宝螺，背部隆起，螺层内卷，壳与壳之间就是一道狭长的缝隙，外唇和内唇上有着细细的齿状凹凸。
它的表面被人称为“珐琅质”，富有光泽的同时也有着不俗的色彩，故而一眼便能受到大众的喜爱。
这枚差不多长有四厘米，算是很大了的，必须捡走！
“……”
陈雯雯自然也知道这王子宝螺，看着这枚的状态大小，的确漂亮。
于是陈雯雯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盯着货斗，盯着里面的贝螺，手捻动着，像是在较劲。
“噢！”
突然，陈雯雯手一顿，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应该见着的光景，惊呼了一声。
“这是……番红花芋螺！”
陈雯雯激动地招呼着路明非，示意他附耳过来。
路明非立即会意，附耳过去。
“这是一种只生活在莫桑比克北部海域的一种芋螺，很珍贵的！”
说着，陈雯雯轻轻拿起了那颗芋螺，放在手心里，在店内灯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漂亮，给人一种珠圆玉润的感觉。
“像是一个瓷瓶。”
路明非也看呆了：“还是钧窑！”
这枚番红花芋螺为倒圆锥型，但是线条圆润，像是一个瓷瓶一样。
表壳平滑润泽，有着橘红的艳而不魅的色泽，还像是瓷器开片一样寸寸有着小片儿的纹路，尽头伸出的螺塔的部分也是圆圆润润的，很丰满。
“漂亮吧~”
陈雯雯眉眼一眯，笑吟吟地看过来。
“不仅漂亮，还很迷人呢！”
路明非凑近了，脸几乎要贴上去。
“好了，再选几个就结账吧。”
陈雯雯脸色发红，为了看这个番红花芋螺路明非是煞费苦心呐，呸！不要脸！
用力一把推开眼睛眨巴眨巴的路明非，陈雯雯很快挑完了剩下的八个。
有在深海生活的鹦鹉螺，有在岸边沙滩上就能发现其身影的猫眼螺，有像是一颗颗佛头的万宝螺，还有一枚难得完整的品相大小都很合适的宝岛骨螺……
最后结账付了二十五块钱。
至于为什么，那就是老板一眼也认出这簪子的材料，然后矢口否认了这乌木簪子是属于“两元精品”货斗里面的。
给出的解释是可能是哪位姑娘不小心从另一类要卖10元的货柜上拿到了“两元精品”区内。
不过老板也没再强收十元，而是圆滑的打了个五折，五块钱，算是给了个补偿。
“好了，我们赚的可不止二十五呢！”
捡漏方面完全胜利的陈雯雯难得活泼了起来，主动挑开了话匣子。
“老板精得很呐！”
路明非叹气。
“……”
陈雯雯看着他，抿起了嘴，有些忿忿。
“不过呢！”
路明非话锋一转：“最强最精的捡漏王还是你啊！我的社长大人！”
说完，一个公主抱将陈雯雯抱起，很突然。
“你......你干嘛呢！”
陈雯雯有些慌乱，脸上瞬间爬满了红云，“放手！”
“不放！”
路明非还故意抖了抖，让陈雯雯环抱着自己更紧了一点。
“你……你要去哪？”
陈雯雯问，心不受控制地开始乱跳。
“去……梦里面！”
路明非答到，开始一路狂奔，目标，是街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