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言抬头看了看那男人，确实有一种熟悉感。
他的记忆在这一刻苏醒过来，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早年在国外求学期间的好友秦书。
记得那个时候，秦书的性格就显得格外柔弱，家里背景不错，但似乎总是有些不太自在的地方。
那时候就听说过他已经结婚并且有了孩子，但是眼前这个和他对峙的女人看起来与他印象中的秦太太并不相像。
“你是离过婚的？”
宋司言开门见山地问出了这句话，直白而干脆，没有半点犹豫或是委婉。
听到这样的问题，秦书的脸色更加难看，简直像是被人当面打了一拳般痛苦不堪。
其实，他真的很不想再提起那些往事，尤其是面对着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时。
但事情发展至此，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解释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毕竟，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几句话说得明白呢？
当时只是朋友之间一场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罢了；谁知酒后乱性，一夜之后竟然酿成了一件改变自己一生轨迹的事情。
几个月后，当对方带着肚子找到自己面前，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原配妻子知道这件事后怒不可遏，带着女儿离开了他；那个场面至今想起仍让人心痛不已。
“别提了，我对不起她们……”
秦书低下头来，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脚尖上，话语间充满了内疚与懊悔。
原来在他原本的家庭里存在着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大家都迫切希望有个儿子能传承下去家族血脉；可偏偏第一个孩子却是个带有先天疾病的女孩儿，在一次不幸的遭遇中还被坏人给拐走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二个孩子降临世间的时候，虽然依旧是个女孩子，但却导致母亲在生产过程中大出血几乎丧命，从那以后便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
所以当得知自己在外边的情人怀孕的消息后，秦书父母第一时间逼迫他结束第一段婚姻关系，并迅速迎娶新的女人进门以确保香火得以延续。
“跟我老婆道歉。”
面对秦书的回避态度，宋司言大致猜到了几分。
他猜测秦书与自己的那个混账老爹在某些行为上可能类似，于是毫不客气地直接向那位气势汹汹的女人发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嫁入秦家不过是为了他们的财富吧？”
宋司言干脆将一只脚抬起来放在对面的椅子上，双臂交叉置于胸前，仔细地打量着她，“如果你再不道歉，不仅自己会受到麻烦，恐怕还会连累秦家。到时候你的公婆又会如何容忍你的无理取闹呢？”
巨大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
即便心中再如何不愿意，那女人还是只能低头道歉：“对不起，太太。”
姜瑶没有说什么，宋司言也没有表态。
就在这一刻，宋司言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后不久便迅速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
一旁的秦书不经意间看到了手机壁纸上的小女孩脸孔，感觉异常眼熟。
就在秦书正准备请求宋司言让他再次看看手机屏幕的时候，一个神色焦急的护士飞快地跑了过来：“姜小姐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情况不是很好，请您马上过来——”这位护理人员试图用温和的声音尽量避免刺激到眼前的冰冷总裁。
看到护士如此匆忙和担忧的表情，姜瑶即使再怎么迟钝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依旧镇定自若地说道：“我跟着一起去。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够勇敢面对。”
跟随医护人员走进医生办公室，张大夫面带怜惜之情地注视着宋司言，并开口解释道：“这是最新一次做的b超结果，你可以先粗略浏览一下。不幸的是，目前胎儿尚未出现心跳现象，因此根据我们的建议，接下来应该进行引产处理。”
紧接着他又指着屏幕上另一个特定区域继续说道：“而且从这个部分来看也存在问题，即使孩子得以顺利降生，将来很可能会带有某种先天性缺陷。另外请问，在妊娠初期阶段你们二人是否曾有过——嗯，如何说才好呢……”
说到这里时张大夫稍显犹豫了一下，“就是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呢？”
宋司言脑袋里一阵混乱，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次强暴姜瑶的事，那次经历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无法移开。
他不禁在心里暗自揣摩，那时候她肚子里是否就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出，他顿时觉得胸口如刀割般痛楚，内心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自责，甚至有种想要自我惩罚的冲动。
“不论他是什么情况，我都要留下，大不了我照顾他一辈子！”
宋司言语气坚定，但话语背后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心酸与决绝。
张大夫的眼神躲闪着，尽量避免直视宋司言的目光，生怕自己一时情绪失控，流露出内心的复杂情感，而让这个原本就紧张的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张大夫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你也得替孩子想想。你考虑过吗，当他发现身边的其他人都正常生活时，而自己却有着与众不同的遭遇……那种落差感，对于一个孩童来说，可能会是一辈子的阴影。”
说到这里，张大夫不由得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惋惜，“关于胎心，我们还可以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会不会有所变化，不过这种罕见的疾病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目前我也还不能确定具体是哪里会出现问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张大夫，我们想回家再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到时候会给您答复的。”
眼见着宋司言沉默不语，显然已经被沉重的情绪所淹没，姜瑶便决定不再逗留此地：“咱们先回去吧，现在也不是能马上做出决定的时候。”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温和而又坚决的态度。
“如果还有任何问题，请随时联系我，我会尽全力帮忙。”
张大夫小心翼翼地说着，他知道这对夫妇现在需要时间来处理这些复杂的情感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