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和桑榆对视一眼,也跟着走来。
桑梓问:“小十的病情怎么样,能治吗?”
陆景瑜道:“他的病倒是不难治,按照我开的方子喝几副药就行。但是你们有钱买药吗?”
桑榆气笑了:“我们要是有钱,还能找你?”
“你急什么呀,我知道你没钱,但是我阿娘有钱。要不然你放我回去找我阿娘拿钱买药?”
桑梓:“你若是回去之后报官抓我们怎么办?”
“我不会报官的,而且我阿娘人特别好,她要是知道你们的情况,肯定会帮你们的。”
陆景行也道:“对啊对啊,要不然你们和我们一起回去找阿娘吧。”
桑梓:“不行,我不相信你们。”
陆景行还想和他争辩,陆景瑜道:“那就按你们之前说的,把我和哥哥的衣服拿去换钱买药吧。”
山子跑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立马跳脚:“我知道了,难怪你那么好心说要帮我们医治小十,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你就是想让我们把衣服当了,然后你家里人就能顺着线索找过来把我们一网那什么来着。”
桑梓:“是一网打尽。”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一网打尽。你们两个小屁孩,心机实在太深了,差点都被你们骗过去了。”
陆景瑜和陆景行面面相觑,自己原来这么有心机吗?
“那一开始不是你们要扒我们衣服去当吗?”
“我之前那是没想清楚。”
陆景瑜:“既然你们这么说,那还有一个办法,你们安排一个人跟我去城外山上采药,这总可以了吧。”
桑梓:“那我陪着你去吧。”
虽然还不确定她是否能治好小十的病,但桑梓已经不再把她当一个普通的小丫头看待了。
“妹妹,我和你一起去。”陆景行道。
山子忙道:“那可不行,你得留在这当人质。”
陆景行怒了:“你……”
陆景瑜拉住陆景行的手,劝道:“哥哥,你在这儿等我回来,不会有事的。”
“好,妹妹你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吧,没事的。”
陆景行又凶巴巴地瞪着桑梓:“我警告你,要是我妹妹有一点事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桑梓好笑地低头看向三头身的陆景行,“你要怎么不放过我?跳起来打我的膝盖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发出一阵哄笑声。
陆景行气得眼眶发红,简直想和这个嘲笑他的混蛋拼了。
陆景瑜也生气了:“你们不许这么说我哥哥,我哥哥现在打不过你们是因为我们还是小孩子,等我们长大了,你们全部加起来,也打不过我哥哥一个人!”
山子等人并不信,只觉得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吹牛而已。
“笑死了,吹牛谁不会啊!”
“就是啊,我还说过几年我就会变成有钱人呢!”
“等我们变成了有钱人,我一顿要吃两只烧鸡!”
“我要吃三只!”
听着众人话题逐渐跑偏,陆景行反而冷静下来了。
“妹妹,你去采药吧。只要妹妹相信我,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意。你去山上采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陆景行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桑梓也制止了其他人的玩笑,“都别说了,我带陆小娘子去采药,你们照顾好家里。”
山子等人这才乖乖闭上嘴不说话了。
陆景瑜对桑梓道:“那这就走吧。说好了,我治好小十,你们就放我和哥哥走。”
“一言为定。”
桑梓对地形很熟悉,为了提高效率,他直接将陆景瑜背上,快步朝城外走去。
陆景瑜乖乖趴在桑梓的背上,问道:“我叫陆景瑜,你叫什么名字啊。”
“桑梓。”
陆景瑜重复了一遍:“桑—梓,是哪两个字?”
“出自《诗经》,维桑与梓,必恭敬止。”
“你不是乞丐吗?居然还会背《诗经》。我阿娘也教过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陆景瑜背了几句文转移了话题,主要是她也就会这几篇。
“跟在你身边的是你弟弟吗?他不会叫桑葚吧?哈哈哈……”
“他叫桑榆。”
“为什么你们俩的名字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听见那个特别讨厌的人叫山子,还有叫小六小七小八小九小十的。”
“我和桑榆也不是生来就是乞丐,只是家道中落流浪到这里。后来遇见了山子他们,大家都无依无靠,所以就一起生活了。小六、小七、小八、小九、小十是我们后来陆续捡回来的孤儿。”
“看不出来你人还怪好的。自己都这么惨了,还捡孩子回来养。”
桑梓不想接这话,听着像在夸自己,怎么那么像讽刺呢?
见他不说话,陆景瑜小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不说话啊?我是真的觉得你是个好人,和我阿娘一样好。”
桑梓:“一直听你夸你阿娘,她到底有多好啊?像观音娘娘一样吗?”
“在我心里,我阿娘就和观音娘娘一样。我阿娘啊……”陆景瑜小嘴巴拉巴拉地把顾瑶的事情讲了一大通,直到上山了才停下。
听了陆景瑜的话,桑梓也不由得心里对这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夫人充满了敬佩和好奇。
上山之后,陆景瑜不再闲聊了,认认真真地搜索需要的药材。好在这座山物产丰富,很快就集齐了所需,还另外采到了几株价值比较高的药材。
陆景瑜一边采药,一边不自觉地描述药材的药性、特点、作用等,这是欧阳泠给她培养出来的习惯。桑梓在一旁听得很是认真。
采到了充足的药材正准备了离开,陆景瑜随意一警,发现有个地方的植物有点眼熟,走过去仔细一看,这植物的叶子,红色的果实,怎么看怎么像是……人参啊!
陆景瑜大喜,这要真是人参的话,肯定能值不少钱。几步跑过去,伸手就去刨土,想把它挖出来。
桑梓原本没注意,看她开始刨土,便走过来问道:“怎么了,不是说药材找齐了吗?”
陆景瑜乐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小声道:“这可是人参啊,要发财了,哈哈哈!”
桑梓:“我还以为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视金钱如粪土呢!”
“胡说,金钱怎么会是粪士呢,我阿娘说了,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只要是光明正大赚来的钱,就是越多越好。”
“我来帮你吧。你这小胳膊,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陆景瑜也不和他客气:“那你小心点啊,千万别挖断了根须,要是根须断了可是影响药效的,就卖不出高价了……”
絮絮叨叨的,吵得桑梓真想撂挑子不干了,让她自己来。
捧着品相完好的人参,陆景瑜乐得见牙不见眼。看这个头,没有一百年也有七八十年了,自己运气可真好,在山里随便一看就能找到这么珍贵的人参。回头把这个卖了,阿娘做生意就不愁钱不够了,陆景瑜开心得心里直冒泡,简直想在原地转圈圈。
可能是乐极生悲,老天爷看不得陆景瑜这么高兴,从树上突然掉落了个不知什么东西,把陆景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被石头绊倒摔在了地上,人参也脱手飞了出去,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陆景瑜惊呼一声:“我的人参!”
也顾不得摔得磨破皮的手心,爬起来就赶紧跑去捡人参。
谁知就是那么倒霉,一脚又踩进了陷阱,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看着应该是猎人做的陷阱,幸好里面没放什么尖锐的东西,不然她这条小命当场就要交代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桑梓在一旁看着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陆景瑜已经在趴在坑里了。
桑梓赶紧跑去洞口朝里面张望:“你没事吧?”
陆景瑜仰躺在坑地,听见声音后爬了起来,朝上面喊道:“我没事。对了,我的人参,快,快帮我捡回来。”
桑梓哭笑不得:“都这时候了,你还关心人参呢。”
“我都这样了,要是人参也丢了,那我不是太亏了。”
“行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去帮你捡回来。”
桑梓捡了人参回到洞口后,看了看这陷阱的深度,心中思索,就算是自己徒手爬上来也比较有困难,如果背上再背一个陆景瑜,那更别想爬上来了。
开口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想办法救你出来。”
“那你快点啊,我害怕。”
“我尽快回来。”
桑梓走了之后,陆景瑜一个人待在深坑里,度秒如年。感觉桑梓离开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不禁开始胡思乱想,他手里有小十治病的药材,又拿了人参,他该不会把自己扔在这里不管了吧?这样他就可以独吞人参了。还有哥哥,说不定会被他们卖掉换钱。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才能出去。陆景瑜想了一圈,发现自己除了等别人营救,没有任何办法。自己真是太没用了,要是阿娘在这里就好了,阿娘那么聪明肯定有办法。
又想到自己仗着学了点医术,就不听话地偷偷跑出来,现在被别人抓了回不了家,还害了哥哥……
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大哭起来:“阿娘,阿姐,哥哥,我回不了家了,我好想你们啊……”
不知哭了多久,听见头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小丫头,我还当你多厉害呢,也会害怕地哭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