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办法,不能为了面子,丢了里子。逃跑虽然可耻,但有用啊!”
洛明洲笑着摇摇头:“说不过你。”
见时间差不多了,洛明洲找了一个小和尚询问后山的方向。走到了后山才发现原来这地方可真是不小。
望着巍峨的连绵山峰,洛明洲道:“后山这么大,要找到叶琳琅恐怕不易。”
顾瑶道:“咱们先在附近看看或者找师父们问问看吧。琳琅既然把这里作为见面的地方,我觉得这里很可能有一个比较出名的地点或建筑,让人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有道理,那先四处看看。”
两人在后山脚下转悠了一会儿,看到一个小师父经过。顾瑶赶紧上前喊住他:“小师父,请问……\"
小师父显然很有经验,还没等顾瑶的话说完便道:“两位施主是来找苦竹大师的吧?顺着那条小路过去就行。
“啊?我们不……啊,对,我们是来找苦竹大师的,多谢小师父。”
顾瑶很快反应过来,这位苦竹大师所在的地方,大概就是叶琳琅约见他们的地方。只是不知这大师究竟是什么人,听那小师父的意思,似乎有很多人慕名前来,所以他才那么习以为常。
顺着小路往前走,很快看见了一间茅草屋,掩映在竹林苍翠之间,显得格外清幽僻静,遗世独立。这里应该就是苦竹大师所在的地方吧。
茅草屋前有不少人等在门口,应该是在等待大师接见。
两人走近,有些不明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排队拿号还是干等着?
顾瑶四处张望了一下,在一个角落处站着一位头戴幂篱,衣着华贵的姑娘,身边跟着的丫鬟和之前看见的不一样,有些不确定那是不是叶琳琅。
洛明洲找了个看着面善的人打听:“这位兄台,请问一下你们聚在这里是做什么?”
那人诧异地问:“你是外乡人吧,竟然连苦竹大师的名号都没有听过?”
洛明洲尴尬地笑笑,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是啊,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今日来万佛寺上香,偶然走到此处,见众人聚集于此,这才过来看看。”
那人道:“难怪了。外地人不知道苦竹大师的名号也正常,大师不慕名利,不喜欢大肆宣扬,所以来拜见大师的多是历城本地人。你们今日能巧合踏入此地,也是一番机缘。这苦竹大师啊……”
经过一番解释,顾瑶和洛明洲这才明白,这苦竹大师竟然这是历城有名的得道高人。但是他一般不轻易出手,用他的话来说,佛渡有缘人,所以他只见有缘之人。
这样一来,名声更大,每天都有很多人守在这茅屋门口,等待大师接见。
顾瑶听了之后心中有些不以为意,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思想的她下意识地把这些当成骗术。即使有这么多人信服他,也顶多是比一般人更加高明一些的骗术。
不过他们是来找叶琳琅的,至于苦竹大师到底是高僧还是骗子,与他们无关。
顾瑶道:“这边人太多了,咱们到那边等吧。”说着指了指叶琳琅的方向。
洛明洲看了一眼,点头道:“也好。”
两人在叶琳琅附近找了个空位站着,想着该怎么和她搭话。谁知还没有开口,叶琳琅便起身朝茅屋门口走去。只见丫鬟敲了敲门,递上拜帖。开门的小师父收下之后让她们稍等,又关上了门。
顾瑶和洛明洲这才发现,原来想要见大师还需要先递上拜帖。
没过一会,门打开了,小师父把叶琳琅主仆请了进去。
洛明洲又向旁边人打听:“兄台,不知这与苦竹大师见面的规矩是什么?我刚刚见一位年轻姑娘进去了,但是门口却有这么多人等待,这是为何?”
“是这样的,要见苦竹大师,得先准备好拜帖,写明你的身份姓名以及所求之事。若是苦竹大师愿意见你,则会请你进去。若是不愿意见,小师父则会把拜帖退回。这里的人都是被苦竹大师拒绝了,但仍不死心,想等苦竹大师出来之后寻求一个机会。万一苦竹大师看见某一人的面相觉得有缘呢!”
“原来是这样,多谢兄台。”洛明洲受教地点点头。
顾瑶:“琳琅已经被请进去了,我们要不也弄一个拜帖。你看琳琅刚刚才进去,明显是在等我们,所以我觉得我们能进去的概率很大。”
“你说得有理。”
洛明洲撕下衣服内衬的一块白布充当纸,又捡了一截树枝,磨尖了顶部,再蘸上泥土当墨,把两人的名字和酒楼写了上去。这样的拜帖虽然简陋,但苦竹大师既然是高人,想来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就这样把白布叠好,交到了守门的小师父。果然没过多久,两人便被请了进去。守在门口的众人纷纷称奇,这两个外乡人倒是好运道。
没有人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毕竟苦竹大师连面都没露,自然不可能给他们开后门,定是他们二人与佛有缘。
茅屋从外面看着并不出奇,内部装扮却有小桥流水,池塘莲藕,别有一番趣味。看来这苦竹大师并不是那种一味苦修之人,还挺有生活情趣的。
两人被带着进了一间禅房,里面端坐着一位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老和尚。
顾瑶和洛明洲双手合十:“见过大师!”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不必多礼,请坐吧。”
顾瑶四处扫视一眼,没有见到叶琳琅的身影。
“不知两位施主有何所求?”
顾瑶:“大师不知道我们有何所求,就放我们进来了。是因为我们与大师有缘吗?”
“哈哈哈,阿弥陀佛,这位小友果然有趣。实不相瞒,此次是因为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当然是我啦!”叶琳琅不知从哪个地方突然冒了出来。
“琳琅,真的是你!”
“顾姐姐,上次一别,我可想你了。特别后悔当初没有和你一起去桐县闯荡江湖。”
顾瑶道:“我也想你啊!你回家之后怎么样,你爹还逼你成亲吗?”
说到这个话题,叶琳琅有些低落。转向苦竹大师道:“大师,今日多谢您帮忙,改日我再来看您,带您最爱吃的桃花酥。我先带我朋友出去聊了。”
苦竹大师仍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道:“去吧!”
叶琳琅带着顾瑶和洛明洲从一扇隐蔽的小门出去,进了另一间禅房。
顾瑶问道:“琳琅,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上次在茶楼你要装作没认出我,还要借助苦竹大师,偷偷摸摸地在这里见面。”
叶琳琅叹了一口气,道:“顾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一切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但我总觉得非常不安。顾姐姐,我能相信你吗?”
“咱们一起共过患难,你当然可以信任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是理不清头绪,就从头开始讲,我们帮你一起想。”
叶琳琅看着顾瑶,道:“好,那我就从我们分开,我回到家开始说吧。那天......”
经过叶琳琅的讲述,顾瑶大概明白了叶琳琅如今的困境。
原本她爹给她定了一门娃娃亲,如今她已到了嫁人的年纪,叶老爷便把这婚事告诉她,并表示男方很快就会来迎亲。叶琳琅一时接受不了,这才有了逃婚闯荡江湖的举动。从山寨出来之后,她也有些想家了,再加上顾瑶的劝说,便回了家中。
但回到家之后却发现她离家出走后不久她爹便生病了,卧床不起,家中一切事务都由二叔做主。
从小二叔便对她很好,小时候爹爹忙于做生意,也是二叔带着她出去玩耍,给她买零嘴和各项新奇玩意儿,她不高兴的时候也总是去找二叔倾诉,二叔总会满足她的各种要求。此次逃婚也是因为二叔做生意出远门了,她才一个人跑了出去。
她对二叔的感情非常深厚,爹爹也很信任二叔。所以爹爹生病了,二叔代管家业,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而且二叔因为她逃婚的事情万分心疼,也不逼她嫁人了,甚至说如果她实在不愿意,就帮她退了这门亲事。
原本一切都很好,除了爹爹的病时好时坏,一直起不了床之外。
可是某一天她在照顾爹爹时,觉得有些疲累便在耳房小榻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际听见爹爹的房间里有动静。
耳房紧挨着爹爹的房间,她小时候调皮,在窗户上弄了一个小洞,这事没别人知道。通过小洞,她看见二叔似乎往爹爹的药碗中放了一粒小药丸,又搅了搅,然后才叫醒爹爹喂他喝药。
她当时吓坏了,以为二叔要毒害爹爹,在二叔离开后连忙请来了大夫。大夫却说爹爹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病情也没有加重,仍是和之前一样,时好时坏。
二叔对她也是一如既往的亲厚。她不禁怀疑当时是自己睡迷糊,看错了,甚至这根本就是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可是每当她想放下猜疑,那时的情景就会不断地在眼前浮现。再加上,自己原本的四个贴身丫鬟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三个,或是年纪到了要嫁入,或是犯了大错被发卖,或是爹娘病重要侍疾。原因不一,看起来也合情合理,她身边也配了新的大丫鬟,但是心里就是说不出的不安。
她没法信任身边的大丫鬟,即使是唯一没有离开的那一个,她也总是忍不住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丫鬟已经被收买了,所以才能留到现在呢?新来的这几个丫鬟是不是早已是别人的眼线,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报告给她们真正的主子。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很没有道理,既没有证据,也没有根据。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这样的猜疑。所以她不敢让丫鬟知道顾瑶两人是她的朋友,这才费尽心思地安排在万佛寺见面。
苦竹大师出家之前是她娘亲那边的亲戚,对她也很是照顾。即使如今出家,远离红尘,对故人还是有几分亲厚情谊在。所以才会愿意帮这个忙,让她能够避开他人,与顾瑶见面。
听完了叶琳琅的一番解释,顾瑶这才明白叶琳琅之前种种古怪行为背后的原因。
顾瑶道:“也就是说,如今叶家当家做主的不是你爹,而是你二叔?”
“是的。”
“而且你怀疑你二叔给你爹等下药,还监视你?”
“这个我不能确定,我想告诉自己那天的事是我的错觉,但是我没法说服自己。”
“我倒是觉得,这不是错觉,而是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保护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顾姐姐,若真是我二叔害了我爹,我该怎么办?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啊!”叶琳琅心里满是痛苦和无助。
“你也别太担心,这里面真正的情况咱们还没有弄清楚。退一万步说,即使你二叔真的为了夺权下药害你爹,你爹现在也只是病情反复,没有生命危险,所以还有时间去查明这一切。所以这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顾姐姐,你说的对,我要冷静,我爹还等着我呢!”
“对了,顾姐姐,你们怎么来历城了?”
顾瑶道:“琳琅,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历城做生意,但是经营状况不太好。听说得加入叶家的商会这生意才能做得顺利,所以才去拜访叶家,但是没有谈拢。后来想起你与我们见到的叶家主长得相似,猜想你会不会和叶家有关系,就想找你做个中间人,说和说和。只是没有想到,这叶家主竟不是你爹,甚至可能是害了你爹的人。”
叶琳琅道:“顾姐姐,你们酒楼的事情要放在我爹生病之前,我和他说一声便是。现在换了我二叔当家,如今我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就怕他如果知道你们是我的朋友反而对你们不利。”
“你的顾虑也有道理。这样说来,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想办法把你爹的病治好,由他来掌管生意才是。”
“我也曾请过其他大夫来给我爹看病,都说他只是感染风寒,再加上年纪大了,积劳成疾,这次发病是把他的沉疴一并引发出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如今这种情况实属正常。也是因此,我才觉得我可能误会了二叔。”
“你二叔对你还如从前一样吗?”
“他对我还是很好,吃穿用度无有不应,他也不限制我出行或者照顾我爹,除了我身边的丫鬟换了,我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变化。”
顾瑶道:“这样看来,你二叔要么是真的兄弟情深,慈善长者,要么就是老谋深算,处心积虑。”
洛明洲道:“我更倾向于后者。”
“怎么说?”
“你可还记得鬼面之毒?我曾经偷偷潜入叶家,想要查找叶家的把柄,却并高手所伤,还中了鬼面之毒。欧阳大夫曾说,此毒诡异狠辣,且极为稀少,那么这位叶家二老爷是从何得来?他手中既然有稀罕的鬼面之毒,会不会也有让人误以为风寒病情反复的毒?”
“鬼面之毒?”叶琳琅从未听说过此毒。
听顾瑶给她解释之后,她突然高兴起来:“既然这位欧阳大夫可以解鬼面之毒,还有去除疤痕的能力,那我爹的病,她是不是也能够治好?”
“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历城与桐县相隔甚远,不知道阿泠愿不愿意跑这一趟。”
“顾姐姐,你和欧阳大夫关系很好对吧?求求你,一定要劝她来历城,不论她有什么要求,我叶家倾尽所有也帮她完成。她要是嫌路远,我可以安排车队去接她,诊金也不是问题。她如果愿意留在历城的话,我也可以帮她在历城开医馆,帮她扬名天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