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飞离开寺庙,独自来到群山之巅。这片山川,云雾缭绕,仿佛与世隔绝。他盘膝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台上,面朝万丈深渊,身后是无尽的崇山峻岭。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日月轮转成了他静坐的光影流转。风吹过,他未动;雨降下,他未醒。他像是一座雕像,化作天地间的一部分,与这片自然融为一体。
第一百年,他沉浸在轮回者的真言中,反复揣摩“心性自启,真灵永驻”的奥义,试图以思考解开轮回的秘密。然而,心越问,越乱;灵越探,越失。他意识到,自己的执着,反倒成了最大的障碍。
第二百年,他放弃了思索,转而观万物之性,听天地之韵。他看风起云涌,看草木枯荣,渐渐明白,轮回并非固定的循环,而是万物在时间长河中的涤净。那些花落花开,皆是轮回的一部分,而每一次轮回,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第三百年,他进入无我之境。此时的他,仿佛是山间的一缕清风,是流过深谷的一条溪流。他的意识不再拘束于一具肉体,而是融入了这片天地。他感悟到,无论轮回如何运转,真灵的明净,始终是唯一的核心。
终于,在第327年,天心澄明,地气清和,他的灵魂忽然如星光般大放光芒。他从无我中觉醒,双眸如古井般深邃,透彻了天地间的一切因果。
悟道之后,王燕飞从山巅望向人间。
他看到王朝的末期,天下大乱。朝廷腐朽,义军四起,无数人流离失所,生灵涂炭。而在那场三百年前镇压战场的巨剑前,无数流浪的修士、求道者和战乱中的平民聚集于此。剑身如镜,映照着每个人的内心,有人因它明悟了人生的真意,有人却因心魔反噬而堕入深渊。
王燕飞轻叹,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巨剑旁。他抬手轻触剑身,剑中仿佛回应着无数因果的涟漪,连绵起伏的时光气息将他包裹。
人们看着他的身影,纷纷跪拜。
王燕飞望着剑前的人群,又扫过这片战乱纷飞的大地。他抬手轻轻一挥,天地间的杀伐之气如潮水般褪去。各地的将军与首领,原本握着刀剑厮杀,此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住。他们的心中涌起无尽的平静,仿佛所有的仇怨与欲望,都在这一瞬间化为虚无。
“天下因争而乱,因欲而战。尔等执念未消,便让这片土地永陷泥淖。”他的声音传遍四方,震慑了所有人。
他并未多言,只是转身,看向巨剑。剑身上映出人间的苦难与执念,也映出他自己那逐渐澄明的真灵。
“人间终究需要自救,我留下这剑,便是道的传承。若有缘者,愿汝观其心。”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微光飘散,融入天地之间。
人们跪伏在地,面露狂热,口中喃喃:“他飞升了……他已成仙,超脱了这片天地!”
这一场景成为了历史长河中的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王燕飞崩解的那一日,被称为“仙人飞升之日”。无数后人传颂他的名字,将他视为超脱生死、超越天地的“古今第一仙”。
随着时间推移,王燕飞的“飞升”逐渐演变为一个世间修行者追求的终极目标。
无数人开始效仿他的方式——选择隐居,枯坐百年,冀望能如他一般最终悟道飞升。然而,这个世界的法则远不如那些更高层次的诸天强大,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飞升始终成了一场无法触及的神话。
即便最为强大的修士,也不过能延寿百年,活到三百岁已是巅峰,超脱的希望则遥不可及。
当最后一缕光芒消失时,王燕飞的真灵超脱了这个世界。他的意识来到了一片无尽的长河中。
长河奔涌,每一滴水流都是一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他静静地漂浮在河中,但是他只能看到此刻以及他的过去,其他的都如同雾中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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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河的流动中,他感受到自己正在经历一次重塑。每一片流光冲刷着他的真灵,带走尘世的痕迹,同时刻下新的因果。随即一股无法抗衡的吸力传来,也让他知道冲刷结束了因该进入轮回了。
“这便是我的第十四世,”他低声自语,语气中既有叹息,也有期待,“轮回又起,只是不知,这一世的道,又将在何处。”
他的真灵化作一道星光,投入时间长河中的某一片涟漪。那涟漪渐渐扩大,化作一段新的命运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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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他降生在一座繁华的港口城市,街道上满是石板铺成的路面,马车轰鸣而过,带着雨水溅起的泥点。城市上空笼罩着工业的烟雾,远处的工厂蒸汽机发出低沉的咆哮,仿佛这个时代的心跳。
烟囱的浓烟在天际缭绕,街道上人群熙攘,马车碾过石板路,发出清脆的轰鸣声。这个世界正处于工业革命的兴起时期,新思想与传统观念在碰撞中交织,战争的阴影偶尔掠过,却未曾完全覆盖生活的繁忙与秩序。
在一个普通的中产阶级家庭里,他降生了。
他的父亲是一位报社的编辑,母亲是一名温和娴静的家庭主妇。他们居住在城市边缘的一栋小屋中,靠近印刷工坊。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与忙碌的劳工,屋内则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作为一个普通家庭的男孩,王燕飞这一世被命名为 伊桑·布莱克 (Ethan black)。他从小便展现出与同龄人不同的沉静与敏锐。他的眼神中,总透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深邃。
父亲常常带他去报社。那是一处老旧却充满活力的地方,报纸的气味与油墨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伊桑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父亲编辑文章,又倾听工人们讨论时事、争吵政治。
“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安静?”一个工人问道,“别总盯着我们瞧,小心墨水溅到你脸上!
这一世,他没有急着追求力量,也没有试图探索灵魂深处的奥秘。他觉得,每一世都有其独特的意义,而这一世,或许就是要他静心观察,体会这个世界的真实。
早晨,他跟随父亲去报社,闻着油墨的气味,看着工人们将一篇篇稿件转化为成百上千份报纸。他喜欢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每个人忙碌的身影,听着他们的争论、调侃与笑声。
晚上,他蜷在家中的书桌前,借着昏黄的灯光读着一本又一本书。父亲偶尔会为他挑选一些关于时事、历史或者哲学的书籍,而他总是读得极为认真。他仿佛是这个世界的记录者,用心去感受每一个微小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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