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业说的那两个嬷嬷都是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
后来就嫁给了府里的管事,一家老小都仰仗着他们娘俩。
从情感上来说赵承业是她俩看着长大的情分非常。
从实际利益出发她们也不想世子换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们有照看世子长大的情分,在这府里下人中说一不二尊贵体面。
若是世子偿命夫人只能过继个旁支,到时她自己的日子都不一定能保证更别说她们了。
尽管害怕,听完国公夫人的嘱托后俩人立刻跪下表忠心。
赵嬷嬷更是亲自寻来了砒霜,遣走仆从后俩人一个守门一个配合着国公夫人把药给老国公灌了下去。
这国公爷也是够倒霉的。
本来八竿子跟他打不着的事儿却都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说来也是奇葩,赵承业竟然跟他那个岳母心有灵犀,俩聪明人都挺知道另辟蹊径的。
只是可怜了国公爷遭的这无妄之灾,到死也没明白为何老妻要对他下手。
真的是挺无语的,国公爷在死的瞬间都想到国公夫人养小白脸珠胎暗结了都没往儿媳妇那边想。
甚至他连儿媳妇叫什么名都没记得,却因为儿媳妇死了儿子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就这么送了命。
李家族长接到赵承业的传信皱了下眉头,但毕竟李明月还没跟他和离。
若是这会儿闹僵了他攀咬自己也是麻烦,只得耐着性子跑了一趟。
赵承业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洗了把脸,面无表情的坐在花厅手指无意识的一下一下敲着。
他在反复斟酌着一会儿的话术,看怎么把那李家的老头子镇住。
母亲已经传信父亲那里解决了,如今他是孤注一掷死活就看这一回。
反正杀妻也是死弑父也是亡,没听说过谁家还能杀两回头的。
他好歹是国公府世子,刑不上大夫,最差也不过是个斩立决到不了五马分尸的份上。
李家族长看他这架势虚伪的干笑一声。
不想赵承业懒得跟他虚以逶迤,直接一句话把老头定在了当场。
李家族长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打死了明月?
赵世子,赵成业,你真当我李家无人?”
赵承业一拍桌子,“李族长都不问问我为何打死那贱人吗?”
李老头吓得退后两步,心里不由得嘀咕是不是李明月暴露了他们李家要告发赵承业的事。
但时候不能虚,他只能故作镇定强硬道,
“就算明月有什么不对你大不了休了她。
再不济你也得跟我们娘家知会一声两家商量解决。
杀人偿命,你打死了人……”
赵承业冷冷一笑打断了李族长,
“李明月毒杀了我父亲,李族长,这个罪过够了吗?
你要告我杀妻?
好啊,去告啊!
本世子也去敲登闻鼓,我父亲堂堂国公爷被你李家女毒杀。
让大家看看,是我打死老婆的事情大还是你李家的事情大。”
李家族长声音都变调了,“不可能,明月没有那个胆子。
不对,好端端的明月为何要毒杀国公爷?
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赵承业犹如一条疯狗,赤红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人的灵魂,
“因为我要休妻呀,李明月善妒成性偏又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我们成婚将近一年未有子嗣,上不孝顺婆婆下没有管家才能。
这种媳妇要来何用?
你李家女嫁给我本就是高攀,若不是当初用了下三滥的手段。
她五品小官的女儿凭什么做世子夫人?
如今听我说休妻她就急了,想毒杀了我父亲让我守孝没法再娶新人。”
赵承业这借口跟李夫人想的如出一辙异曲同工,但荒诞中又透露着合理。
李族长呆坐在椅子上盘算着利弊,赵承业也不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上透露着一股决绝的疯狂。
若是今天这事和李明月的父母谈未必能谈得下来。
但若是跟对方的族长谈,赵承业有七成把握。
李明月家并非嫡支也并不是族里最有出息的一脉。
李老头不会为了他家断送族里其他人的前程。
赵承业这人其实挺会拿捏人心的,在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
李老头确实如他所想。
李明月已经死了,没有这个人证他们想告发赵承业谋反一点把握都没有。
人家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把事情闹大了双方都没有好处。
那可是堂堂的国公爷,一旦爆出来被毒杀便是惊天大案。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李家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尽管他知道李明月极大可能是被冤枉的,但既然赵承业敢这么说必然是有证据的。
就算原先没有,在人家的府里人家想制造点证据也易如反掌。
一旦闹开了把罪名坐实,他们李家全族的女子都要遭殃。
别说那些未定亲的嫁不出去了,便是已经成婚了的估计都得被夫家休回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死一个李明月不值得他拿全族女子的前途冒险。
李族长终究是妥协了,赵承业阴森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
离开国公府后李族长去了李明月家。
他跟李侍郎密谈一个多时辰,之后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带着几个小厮去了李氏清修的佛堂。
李氏还不能死,但却不能再让她去外面蹦跶。
李世郎还有其他的儿子女儿自然以大局为重,但李氏却只有李明月一个。
这女人爱女如命又极度狡诈,若是知道李明月死了可不会管别人死活。
李夫人看到俩人的阵仗首先想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惊恐的问他们明月怎么了。
李侍郎叹了口气不忍的转过头,李家族长却让人制住了她把药灌了进去。
直到李夫人瘫软在地口不能言他才幽幽的把李明月在赵家的事说了。
李夫人泪水糊了满脸,眼中是藏不住的恨意。
明月已经要和离了没必要走这一步,她女儿是被灭口了。
自从李夫人策划换亲之后便被夺了管家权关了佛堂。
虽说李明月能时常探望但也无法插手娘家的事,管家的姨娘一年来已经把她的人清除的差不多。
这会儿她被灌了药扔在床上,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可惜李侍郎还是低估了李夫人的手段,更是低估了一个母亲疼爱女儿的心。
李夫人硬是扛住了药性,咬破了十根手指用自己的衾衣写了血书。
夜深人静后守门的婆子早就去睡了。
一个窈窕的身影蹑手蹑脚的溜了进来,紧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李氏将那件血衣卷好,在那女孩的手上反复地写着江心雨。
那女子重重的点头,趴在李氏耳边小声道,
“奴婢知道了,去找江大姑娘。
夫人放心,奴婢会回来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