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文夕之前还炯炯有神，满满都是神采的黑宝石般的瞳仁，立刻黯淡了下来。
不仅如此，她那倾国的容颜，也随着艾文那句反问，一下子失去了光泽。
整个人更是不断散发着颓唐的气息。
由此看来，艾文的困扰，对她的打击实在太过巨大。
文夕的黯然神伤，艾文自然是注意到了的。
只是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接近无意识的一句话，竟然能够让对方变成那副模样。
一副不禁令人心生怜意的可怜模样。
可为了让对方不受影响地可以后面的问题，艾文只好出声安慰文夕。
“我说过的，我是……”
话说到一半，艾文的脑海中，闪过了关于永恒守护者的相关信息。
永恒守护者，是永恒之渊的楼层守护者。
艾文完成神遗物级系列任务，最终从秩序主神手中，获得永恒之渊的时候。
创造永恒守护者的选项，也随着弹出界面。
那时的艾文，误以为永恒守护者经由他创造出来以后，可以随时充当自己免费的打手。
再不然，不妨放在永恒之渊内成为赏心悦目的花瓶。
然而，等到艾文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将这些永恒守护者依照自己的喜好，进行精致的捏脸和职业的选择以后。
坏消息出现了。
唤醒沉睡中的永恒守护者，不仅需要一笔数额巨大的金币。
还必须升级永恒之渊的永恒守护者召唤功能，作为前提。
可当时的艾文，为了完成这个系列任务，几乎耗尽了全部的财产。
身上仅剩下十个金币不到。
哪里还有钱去升级什么召唤功能。
艾文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而且是傻傻地花了三小时以后才意识到的欺骗。
所以，他怒了。
气急败坏之下，艾文将他创造的永恒守护者，全部设置为沉眠状态。
后来，随着他实力的增长，以及忘却了这件事的缘故。
永恒守护者们，一直处于沉眠状态中。
直到，他眼前的这位名叫文夕的永恒守护者的出现。
“我想起来了，只是，你不是在沉眠状态中吗？怎么苏醒了过来？”
艾文很是奇怪，文夕竟然可以在没有他的情况下，主动苏醒。
“您还记得您自爆永恒之渊的事情吗？”文夕的话语中，蕴含着说不出的哀伤。
“那个，我当然记得。”艾文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为了防止永恒之渊在穿越晶壁时，因为她自身的伤势而彻底崩毁，才自行苏醒过来的。”
文夕的眼神愈发地哀伤了。
“抱歉，我也没……”艾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总不能说我哪里还记得你们这些NPC吧。
于是，他选择了主动道歉。
只不过艾文的话还只是刚说出一些，就被文夕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话，给打断了。
“我知道，我们只是您创造出来的生命，您忘记了，也很正常。
可我们既然已经一同穿越世界晶壁，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您，可不可以不再命令我们进入沉眠中了。”
说到最后，文夕用尽是乞求的眼神，注视着艾文的双眼。
艾文与文夕对视三秒后，才缓缓地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嗯，我一定不会。”
文夕似乎是感觉到了艾文的真心，她当即展露笑颜，欣喜地说道：
“那可太好了，我相信其他姐妹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也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艾文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文夕十指相扣合十，放在胸前作祈祷状，心中五味杂陈。
好在文夕很快意识到，自己将艾文晾在一旁的行为，实在是大不敬。
因此她很快就放下手，恢复成之前的站姿。
当然，她身周洋溢着的喜悦，久久没有消失。
到这时，艾文问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而且是他此时此刻认为，最为重要的一个问题：“对了，我依稀记得，我在创造出你们之后，出于某种原因（气得忘了）。
我并没有给你们取名，对吗？”
文夕一听，先是一怔，仿佛怎么都没有想到艾文会问这么一个问题的模样。
然后，她又露出一种类似得意于自己行为的傲娇表情，轻笑着说道：
“我们自沉眠中苏醒来的第一天，也被我们认作是自己获得新生的那一天。
所以，我们永恒守护者之间，都已经为自己取名了。”
艾文听到文夕这话，没有忍住地蹙紧了眉。
过了两秒，他才用疑惑的口吻问道：“我们？！”
文夕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向艾文解释说：“是这样的，穿越晶壁的时候。
我和姐妹们全都苏醒过来，用自身的力量来庇护住永恒之渊，使她可以顺利穿越晶壁。
不过，其他姐妹因为力量消耗殆尽，只好主动进入沉眠中去恢复力量。”
听完文夕的话，艾文才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只有文夕一个守护者总管还苏醒着。
只不过，真正令他棘手的，是文夕之前的回答。
艾文很惊讶于文夕她们为自己取名的行为。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取名字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拥有自我意识的真人身上。
她们，只是他创造出来的NPC，按照游戏法则，她们不经过他的允许，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难道NPC们也会因为穿越之事而发生改变吗？
那么，她们又改变了多少呢？
是彻底摆脱了游戏系统的强加给她们的枷锁吗？”
疑惑和不安，使得艾文面具下的脸逐渐沉了下去，好似能滴出水一般的阴沉。
他，本就是一个疑心病极为严重的利己主义者。
在原世界，他迫于身份，只能尽可能地不暴露自己的本性。
可来到泰瑞亚斯以后，艾文一切一切的行为，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自己可以活下去。
不对，是不受任何约束的活下去。
永恒之渊的出现，也的确让他欣喜若狂。
可是，那是建立在没有任何隐患的情况下。
现如今的问题是，永恒之渊内，多了这些永恒守护者。
这些在他看来，极有可能已经有了个人私欲的NPC。
假如是NPC真如他所想的话，艾文更愿意的，是永恒之渊彻底毁灭。
与这些有私心的永恒守护者一同毁灭。
当然，那是在彻底谈崩的极端状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