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氏的话仿佛让她再次置身于那样难堪的境地,她保养得宜的手放在了圈椅的扶手上,微微颤抖。
小宋氏的哭声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嘴角抽动:“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跪在地上的小宋氏也知道自己实难解释,对姐姐造成的伤害也无从弥补。
当年她是真的不知那是她的准姐夫,在罗定昀说出换亲之事时,她羞愧难当,断然拒绝,哪怕她也对那个俊朗的男子一见倾心。
可是当年姐姐已经认定了是她居心不轨,故意截胡,根本不听她解释。
襄阳伯府也无法拒绝如日中天的宣平侯府,哪怕是疼爱姐姐至深的祖母,最后也妥协了。
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宋氏任凭她跪在地上哭泣,一言不发,那件事就像她的心头刺,每想一次,就要在她的心头扎出血来。
良久,她才徐徐吐出一口气:“你起来吧,跪在这里算什么,回去吧,我不会将锦琳嫁给你家的。”
小宋氏依旧泪如泉涌,源源不断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打湿了衣襟。她摇着头,满脸悔恨地看着大宋氏,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凄凉。
然而,大宋氏却丝毫没有被打动,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转过身去便径直离开了。小宋氏见状,只能无奈地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去。
陈婉没隔两日便发现家中多了几人,她饶是再心大,也明白梁思辙这是背后有人,再一联想到前世静王上位,他很快便官至丞相,陈婉心中便有了数。
她淡定地看着眼前絮絮叨叨的小成安慰道:“放心吧,不管来多少人,都顶替不了你,谁让你伺候了他这么多年呢,谁能有你熟悉他?”
小成点点头:“那倒是。”说完还是垮起一张脸:“可是这两天二公子都不让我跟着他了,就让那个阿弥跟着他。”
“阿弥?”那不是前世梁思辙身边一直跟着的侍卫吗,说是他的心腹也毫不夸张,原来这么早就跟着他了。
陈婉见小成耷拉着一张脸,不由笑了出来,“小成,这下你的地位怕是真的不保啦。”
小成闻言哭丧着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哀嚎道:“夫人,连您也不站在我这边。”
陈婉没有理会小成的哀嚎,笑着吩咐红穗给他端了一碗绿豆汤,让他歇歇火气,独自一人去了梁思辙的院子。
她来了才想起梁思辙今日怕是应该出门采买去了,结果一进门,就见阿弥守在了书房外。
阿弥之所以叫阿弥,是因为他是被一个和尚养大的,后来和尚死了,他才下山流浪,机缘巧合进了静王府。
阿弥冲着陈婉抱拳行礼“阿弥见过大夫人。”
陈婉与上一世的阿弥算是很熟了,这一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觉得颇为新奇,她笑眯眯地打量着他问道:“二公子呢?”
阿弥指了指里面,正打算进去通报,没想到陈婉推门就进去了,徒留下一脸懵的阿弥站在原地。
“小叔,你怎么还未出门?需要采买的东西那么多,要早做准备才是。”陈婉推门而入,直奔书案旁的梁思辙。
梁思辙正在看福建舆图,直到她走近了才慢慢放下手中的舆图,抬首道:“嫂嫂,莫急,婚事许是有变了。”
“婚事有变?从何说起?”梁思辙的话惊的陈婉双手撑在书案上,不顾形象地追问。
“嫂嫂,您为何认定我会和苏姑娘携手白头?”梁思辙并没有回答陈婉的问话,反而探究地看着她。
为什么呢?还不是你上一世娶了弱柳扶风的王氏,但却跟没娶似的,过的孤苦伶仃的。那不喜欢娇弱无依的,自然就是喜欢明媚大气的了,陈婉心道。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只尴尬一笑:“你二人容貌相配,才学相当,换谁来看都觉得你们很般配啊。”
“嫂嫂喜欢大哥吗?”梁思辙坐在书案背后的交椅上,后背没有如同平常那样立挺,而是微微弯曲靠在椅背上,下巴轻抬,直勾勾地盯着陈婉问。
“啊?”陈婉嘴巴轻轻张开,似是没料到他会这样问,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啊眨,半天也没想出来怎么回答。
梁思辙还等着她的回答,陈婉磕磕绊绊道:“当……当然喜欢啊,你问这个干嘛?你还没告诉我婚事怎么了呢。”
梁思辙迟疑了片刻,慢悠悠地说:“御使夫人应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吧,不出三日,嫂嫂便会收到消息。”
陈婉心中又惊又怒,简直难以置信。明明之前和御史夫人相谈甚欢,眼看着就要定下亲事,为何她却突然反悔?更好的选择又是谁。
陈婉有一连串的问题想要问,可梁思辙又拿起书案上的舆图,看样子是不准备理会她了。
陈婉自知理亏,又迫切想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只好转身离开想办法打听。
御史夫人在小宋氏离开后,根本没打算将她来过的事告诉苏锦琳和御史大人,更别说考虑婚事了。
是罗均善从母亲宣平侯夫人那里看不到希望,只好将苏锦琳约了出来。
苏锦琳原就喜欢他,看到他的字迹,明知不该相见,却还是忍不住答应了他。
他们约在了东街口的起膳楼,苏锦琳一进去便率先发问:“表哥为何会给我写信?”
罗均善本就焦灼万分,既怕苏锦琳不来,如今苏锦琳来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见苏锦琳发问,下意识答道:“表妹,那梁思辙道貌岸然,小人行径,万万不可嫁。”
苏锦琳听罗均善一上来就将她准备定亲的对象贬低的一无是处,立刻恼羞成怒,反唇相讥:
“表哥与他很熟?不然怎么会知道?背后议人可不是君子所为,表哥妄言。”
罗均善见把她惹恼了,心中更急:
“表妹信我,那天我与他在报国寺见了一面,他还没与你定亲就开始口无遮拦,不仅到处与人说将与你定亲,更是和我也攀起亲戚来,不是趋炎附势,道貌岸然是什么。”
苏锦琳听到这个理由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轻描淡写地说:“我道是什么原因呢,梁公子说的本就是事实,何错之有?表哥叫我来就是想说这个吗,若无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罗均善怕她又像上次一样扭头就走,赶紧上前去拉住她的手。
苏锦琳被他突然而来的动作吓到,下意识就想挣开,没想到罗均善握得紧紧的,她使尽力气也没能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