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通房而已,有何不可?”梁思辙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淡漠,仿佛在他眼中,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齐邕闻言,惊愕地目瞪口呆,“这……虽无不可,但……”一时之间,他竟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反驳。
毕竟,在世俗眼光中,纳妾收通房对寻常男子而言,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放在近乎神话的梁思辙身上,就是会让人觉得很违和啊。
齐柠菀听罢,眉头微蹙,终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梁大哥,哥哥,你们继续聊吧,我去寻婉姐姐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急切,似乎不愿再卷入这场讨论之中,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步伐轻快,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齐邕望着妹妹离去的背影,冲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门口,他才重新整理思绪,再次将目光投向梁思辙。
“思辙兄,虽说男子三妻四妾在这世间再正常不过了,可你眼下不是要议亲了吗?在这个紧要关头收通房,你让未来的嫂夫人怎么想?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梁思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谁规定不允婚前收通房了?”
齐邕顿时苦了一张脸,他深知梁思辙的脾气秉性,知道他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很难再更改。
“思辙兄,我当然知道没有这样的规定。只不过……这终归不太好啊。你一向行事光明磊落,何必要在这件事上落人口实呢?”
“有何不好?”梁思辙反问道。
齐邕见状,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尝试着说服他,“思辙兄,你不是最赞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观了吗?怎么如今也跟其他男人一样,开始纳妾收通房了呢?这岂不是违背了你曾经的誓言?”
“一生一世一双人?呵”梁思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涩,若那个人不是她,那么,对于他来说,这世间的爱情便再无意义可言,有没有通房,又有何区别呢。
“思辙兄,你是不是……最近受到了什么刺激?”齐邕看着梁思辙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担忧,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在感情上受了什么挫折,遭遇了情伤?”
齐邕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精准无误地戳到了梁思辙内心最柔软也最痛楚的地方。
他立刻朝着齐邕甩出了一个充满警告和杀气的眼风,那眼神仿佛要将齐邕生吞活剥了一般。
齐邕被梁思辙那凌厉的眼神吓得心头猛地一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连忙讪笑道:“嘿嘿,瞎猜的瞎猜的,思辙兄如此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才德兼备,哪个女子能不被你的风采所折服?怎么可能有女子会拒绝得了你呢。”
岂料此话一出,梁思辙的脸色反而更加怪异了,看着齐邕的眼神也愈发不客气,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齐邕见状,心知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议论这件事。
看着梁思辙面容憔悴,神色黯淡,他本不想再提起提亲之事,可无奈梁府除了陈婉便只有梁思辙这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他总不能跑去跟陈婉提亲吧?因此,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思辙兄,上次我跟你提起的那个……提亲的事情……”齐邕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犹豫和忐忑,他紧张地观察着梁思辙的反应,却见梁思辙仍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我是认真的,思辙兄,”齐邕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继续说道。
“如今梁大哥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你也即将娶妻成家,婉儿在梁家无儿无女,孤苦伶仃,往后的日子难免会更加孤寂。你总不会忍心看到她一直待在梁府后宅,孤苦无依地度过余生吧?”
梁思辙终于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反问道:“谁说她会孤苦无依?她永远是梁府里的大夫人,难道会缺人照顾?”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不也知道找个通房陪伴在身边,那婉儿呢?她为了梁大哥守了这么多年,也够了吧,我不信你是那种要求女子守节的顽固之人。
再者说,你可曾真正问过婉儿的想法?她是否愿意继续这样,年复一年地独自生活在梁府之中呢?”齐邕的话语中充满了真挚与关切,这是他头一次如此认真地与梁思辙辩驳。
然而,梁思辙却并未理会他的长篇大论,而是言辞犀利地反问道:“那你呢?你拿什么来娶她?是凭你苏州齐府大公子的身份吗?还是你那尚未实现的行商梦想?”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瞬间击中了齐邕的软肋。
他沉默了片刻,正当他准备开口之际,梁思辙的话语再次传来:“你的心中充满了对行商的渴望,想要走南闯北,见识天下。那么,你又如何能保证给予她长久而稳定的陪伴呢?”
长久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齐邕的心在不断地挣扎与权衡。
终于,他坚定地抬起了头,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明年,我会继续参加科考!”
“那就等明年再说吧。”梁思辙的语气虽然依旧冷淡,但齐邕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松动。
“一言为定!我若明年入榜,你就同意这门亲事。”齐邕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与决心。
梁思辙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齐邕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认同与默许,这让他的心中更加信心满满。
而另一边的齐柠菀,出了房间后,径直就去了陈婉处,陈婉见到她还颇为纳闷呢,“怎么过来了?”
“想来和婉姐姐说说话。”齐柠菀边说边自然而然地搀上了陈婉的胳膊,两人仿佛久别重逢的亲姐妹一般,亲密无间。
“那我们去坐着吃吃点心吧,上次没吃成的酸枣糕,今儿定要补上这个遗憾。”陈婉拍了拍齐柠菀的手,拉着她朝凉亭走去。
“婉姐姐,那素溪真是梁大哥的通房吗?那素溪嚣张跋扈,梁大哥怎会看上她啊?”齐柠菀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齐柠菀这话一出,陈婉却不由得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尴尬地笑了笑,似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齐柠菀见状,心中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婉姐姐,你别介意,我这人心直口快,只是随便说说,并无他意。”
“无碍,可是素溪冲撞了你?改日我叫她向你道歉。”陈婉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回答道。
“那倒没事儿,婉姐姐……我的心……好似没有那么难受了。”齐柠菀轻轻地说,声音低不可闻。
可坐在一旁的陈婉还是听见了,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好像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她望向齐柠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