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斗了二十多回合,在燕青一式“鹁鸽旋”来摔赵子龙时,赵子龙卖了个破绽假作失手,博来个近身的机会,落地时趁燕青余力不继之机,一手撑着地面,同时右腿一记横扫千军将燕青绊的仰面朝天跌倒下去。
燕青没料到人摔下的过程中还在做动作,在他堪堪躺下时,赵子龙以更快的速度跃起,踢出了左脚。
这一脚如果踢在燕青的肋上,恐怕要踢出个重伤,燕青虽是察觉可身体失重已来不及躲闪,但赵子龙这一脚并没有踢在身上,而是抵在他身下接住了燕青的脊背。
“莫蹭破了这一身花绣!”赵子龙用脚挑着燕青的身子向外一卷,燕青这才一个旋子扎稳双脚站起来。
“不打了!”燕青见赵子龙又蓄势等着他进攻,连忙嚷起来,又掏出银子扔过去:“银子归你!”
赵子龙把银子又丢回给他:“我和你又不是赌银子,既然认输,随我回营帐说话!”
田琦和众军士欢呼起来:“赵将军威武!无往不胜!”
赵子龙对田琦瞪了一眼,田琦脑袋一缩:“我这就去找军正,各队听令,随我去......观我挨打!”
燕青跟着赵子龙回到帅帐,简雍也默契地跟着回来,如果在别人看,这是很忌讳的,但简雍和赵子龙都没这个想法。
赵子龙请燕青坐下,笑呵呵地问:“是真心认输吗?”
燕青道:“不是,但场上的都是你的手下,我怎么也得给你留些面子啊,要不然昨晚的面就白吃了。”
“好吧,无论你心里怎么想,嘴上认输了就要按我们之前说的,你替我跑一趟差。”赵子龙亲自取了三个粗碗倒满了水,自己先拿起一碗一饮而尽,和燕青打这一番,确实要补些水份。
燕青也取了一碗咕咚咕咚灌下去,一抹嘴:“有啥活儿你就说吧!”
赵子龙先把目光移向简雍,对方默默点了下头,赵子龙便说道:“去东京汴梁,帮我查一个人,一件事!”
“啥?汴梁?”燕青惊讶地张大了嘴。
“怎么?不愿意去?”
“不是——是没想到这么大一个活儿,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城里跑跑,比如给伙房买个菜什么的。算了,大丈夫一诺千金,你让我做什么你就说吧,这活儿我接了!”
“有一个叫轰天雷凌振的,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赵子龙想,既然是带诨号的,想必在江湖中有些名声,燕青虽小也像个老江湖,没准知道此人。但燕青傻瓜一样晃晃脑袋:“不知道!”
“我们也不知道,所以让你去查,目前线索只知道这人大概是汴梁城里的,与军方有关系,擅长火炮之术,你要查出这人真实身份和藏身之处,再查他六月二十四日是否在汴梁,不在汴梁又在哪里,就足矣!”
赵子龙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燕青的表情,他心里也很忐忑,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他是在冒险,也是要燕青去冒险。
燕青的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喜怒表情,与之前的无赖样子比,算是严肃了些吧,看得出他是在认真对待这件事,所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查他吗?我知道了可以有的放矢,查的更快些,当然,这若是你们的秘密就不用说了,替人保守秘密很累的!”
简雍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主公玄德公乘船将抵海州时,被火炮袭击,至今下落不明,最后线索指向这个人,你说我们能不查吗?但这是个不确定的消息,我们现在人手有限,还要守城和寻找主公,对这个消息就不能倾注更多力量,只有请外援,所以请你帮忙!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不接,子龙将军和你的输赢之说就当玩笑吧!”
燕青一直奇怪这个不像武将的人为何坐在一旁,现在又听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就迷惑地看了赵子龙一眼,赵子龙这才介绍:“这位是知州简大人!”
简雍这个差事在汉时类似于汉时的刺史,汉入宋后,经过近两年的磨合,在地名和官职上已经宋化,所以称做知州。
燕青拱手说道:“不知是简大人,失敬!没想到徐州最大的两个官亲来和我说道此事,小乙再说二话就是不懂事了,只是好奇啊,我们也才算认识,怎么就觉得我能行呢?”
赵子龙说道:“昨晚我在塔上观察你,哦,说明一下,我不是特地观察,而是每晚我都会去这个徐州的制高点上去看看,昨晚碰巧遇到你,你甩掉了我‘夜枭’的追踪,看得出你很机警,轻功也不赖,很适合打探情报,此乃第一点;
“你敢在陌生的地方和徐州城里的暗哨周旋,又有胆子和我进军营,还敢挑战一大帮战力不弱的军士,这是有勇气,也有武力,很适合独自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完成任务,此乃第二点;
“你不是个莽撞的人,为了见我想出在军营设擂台的法子,还为了不知什么目的非要和我比试,并且也达到了目的,这是有谋,当个谍子必须有谋,此乃第三点;
“我还听说了你帮韩家出城的事,说明你是个侠义之人,虽然不一定是打探消息的必要项,但得道多助,你在陌生地方会很快交到朋友,对你刺探消息大有裨益,此乃第四点!”
燕青听得忸怩不安,等到赵子龙住了嘴,又眼巴巴地看着他说:“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多优点呢,合着就是天生的探子材料,说到四了,还有吗?”
没想到赵子龙还真有:“第五点,你适才在练兵场也提起过汴梁,这就比别人有了条件,熟悉的地方总有些朋友吧,你办起事来就多些门路啊!”
燕青想起去汴梁是帮扈成寻妹的那一次,现在想起来,认识的人还有侯吉、李超等,这绝不是朋友,是冤家!
“好啦好啦,再说我真的找不着南北啦,我去就是,什么时候动身,还有什么要叮嘱的都讲出来吧。”
燕青表明了态度,事就算定下来了,简雍、赵子龙和他又讨论一些行程安排,和到了汴梁以后要注意的事情,总之是即刻动身,简雍给准备行李和盘缠,又问燕青需要个伴当吗,燕青说习惯独行,不需要人陪着。
正事说完,燕青旧话重提,问赵子龙是不是“说三分”的那个赵子龙,说:“我觉得你不该是,我小时候听着‘说三分’长大的,你要是那个赵子龙也不该这个年纪,恐怕老的都不行啦,可是你们也说了主公是玄德公,和‘说三分’里的刘玄德正好对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此话讲完又有些心虚:“本来我没有赢你,就不该问这些问题了,但是,这事搁在我心里不问个明白又闹得慌,怕是要耽误我当探子的大事,你说整天寻思这事心神不定的,走在汴梁城里,那些大理寺啊御林军啊眼睛贼着呢,搞不好就看出我是探子了,杀了我事小,耽误你们事大啊!”
赵子龙被说得头晕:“你也别说的这般楚楚可怜,我实是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东西,简先生,你见多识广,知道他说的那个‘说三分’是什么东西吗?”
简雍惭愧地摇摇头:“是大宋的坊间话本吧,燕青,你能找到这种书吗?”
“没见过,都是听那些说书的人一张嘴讲的,可是精彩了,曹操、刘备、孙权,三分天下,张飞、关羽、赵子龙,一时豪杰......”
燕青说得兴起,把精彩的段子给说出来一些,还模仿着说书人的口气和手势,演的是惟妙惟肖。
简雍和赵子龙听傻了,这些名字都熟悉,可是这事儿却不是那个事,曹操官渡大捷,袁绍病死,大多天下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占去,这部分当初是不假,现在是大宋占了大半天下,而孙权死了哥哥后刚刚振作起来,也没那么势大,我们这边也不过占了北方沿海几个重镇,何曾去过蜀地,再说天下岂止三分,还有多少势力割据一方呢!
“莫非‘说三分’是个预言之书?一定要找来细细参详!”简雍看着上空,似乎透过大帐,能看到天上的神仙,正拈着一枚枚棋子来定他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