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去世后不久,神州大陆上最大的三个势力签订了为期十八年的停战协议。根据目前各自控制的领土,他们各自建立了国家。刘先志独占了凉州、并州、幽州、冀州、青州、兖州、徐州和豫州八州之地,占据了北方大片区域,定都于汝南,国号定为北齐;萧令奇则拥有扬州一州之地,尽管地盘最小,但因其富饶而着称,定都建业,国号东离;汤敬业则控制了交州与益州两地,雄踞西南,定都榕城,国号西周。这样,三国形成了相互制衡的局面,呈现出三足鼎立的态势。
药凰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秋离看着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忍不住问道:“你现在知道是谁要对鹿白下手了吗?”秋离何等聪明,低下头沉思了片刻,便想通了,然后缓缓抬起头,面对药凰那充满期待的目光,说道:“难道是北齐、西周与东离三国联手所为?”
“嗯。”药凰无奈地闭上双眼,满意地点点头。
秋离紧握双拳,眼中怒火熊熊,“上位者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时,我和鹿白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结束这场战乱,就能恢复世间的和平。”药凰轻笑,自嘲道:“我们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低估了上位者的贪婪。”
“上位者认为鹿白的存在阻碍了他们上位的道路,一些门派视鹿白为最大的威胁和变数,因此他们联合起来,在龙脊山清风峡布下了死局。”
“他们是如何得知你们的行踪的?”秋离忽然想到。
“是刘培元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刘培元,镇北王!”听到这个名字,秋离心中充满了震惊。毕竟,一路走来,幽州的百姓对李培元的评价相当高,他爱民如子,赏罚分明,深受百姓的爱戴。
药凰察觉到了秋离的困惑,于是解释说:“实际上,李培元也是无意中犯了错。当时他的父亲李先志巡视镇北军,在军营中没有看到我和鹿白,便向李培元询问鹿白的去向。他没有多想,就直接把鹿白的行踪透露给了他。”
“也就是说,现在北齐的皇帝泄露了您和师父的行踪,随后北齐、西周和东离三国联合江湖高手伏击了您和师父。”秋离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得到确认后,心中依旧充满了震惊。
“对。”药凰点头表示同意。
“师父,您曾考虑过复仇吗?”秋离认真地望向药凰,期待着一个回答。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药凰并没有给出他所期望的答案,而是微微一笑,轻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我确实想过,但现在已无此必要。”
“为何如此?”秋离追问。
“因为我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复活你的师父,然后…”药凰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憧憬的笑容,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秋离见药凰没有继续说下去,便也不再追问,静静地站在她身旁。
今日,秋离接收了大量信息,他感到需要时间去消化和思考。
秋离这次来书院是为了找个靠山,躲避丹宗以及极北冰原的那帮人的骚扰,所以他便向药凰提出自己想住进书院来,药凰自然是同意了,于是他便搬进了梅林,又过起了与“爷爷”朝夕相处的日子。
这让内院那些还想找他麻烦的人傻眼了,他们再猖狂也不敢挑战书院的禁令,所以只能到处放狠话,等秋离出来,要把他怎样,怎样…主打一个过嘴瘾。
秋离本想将“爷爷”的事情告诉柴琅,却被药凰劝阻了。
“柴琅性子直爽,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些吧,我怕那小子转不过弯了,而且我与他的师徒情分已尽了,我以为他找了一位好师父,让他安心修行吧。”
药凰都这般说了,而且也对柴琅做出了安排,秋离便不再多言,认同了“爷爷”的做法。
秋离住进梅林,对外的说辞是要帮助医学院的院长整理药材与照顾药草,其他学子只是羡慕秋离好命,并没有多想。
一日夜晚,月朗星稀,虫鸣凄清。
刘柏琴站在花园里,望着秋离住过的小院出神,眼底的藏不住的哀伤,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秋离搬离这里,她总是会想起他,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想起蓟城的点点滴滴,想起洛东城夜市…想着这些,她心都不会压制不住的怦怦直跳。
武光霞走到刘柏琴的身边,她都没有留意,还是武光霞开了口,她才意识武光霞的到来。
“师姐,你看什么呢?”武光霞眨着她那一双八卦的眼睛,笑眯眯看着她。
“没什么。”刘柏琴抬头看向夜空,耸耸肩,轻松说道:“就是觉得今晚的夜空格外清冷。”
“啊…”武光霞抬头看了看夜空散落的几颗星星,心里纳闷,秋日的星空不都是这般么。
“我先回去睡了,明日还要早起修炼。”刘柏琴摆摆手,便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呃…”
武光霞望着刘柏琴远去的背影,总感觉她今日怪怪的,但究竟哪里怪,自己又说不上来,看了眼清冷的院子,觉得无趣,便也回去睡觉了。
柴琅进入武学院的外院后不久,机缘巧合下被程天霸看中,收为亲传弟子,羡煞了不少的外门弟子,毕竟能够跳过内门弟子,直接被收为亲传弟子的,书院自成立以来,柴琅是第一人。
洛云烟获得武学院考核第一名,被破格升为内院弟子。
秋离在梅林每日忙得团团转,每日要练气,又要跟药凰学习医术,他已经踏入炼器境,手中又有寒冰玉髓,所以他一直在琢磨该炼制一个怎样的兵器,还要研究凤凰心火珠与龙蛋,以及龙珠的使用等等,每天要忙的事情很多,所以时间也不知不觉过得很快。
一日,秋离坐在梅林荷塘边,背靠着岸边的一棵柳树休息,脑海还思考着该把寒冰玉髓打造成一件什么兵器。
“离儿,想什么呢,眉头都打结了。”药凰走到秋离的身旁。
秋离闻声,赶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拿出怀里的寒冰玉髓,“师父,我现在不是炼器境了,我在想该用这寒冰玉髓炼制一件怎样的兵器。”
药凰拿过寒冰玉髓,在手里掂量了掂量,说道:“这寒冰玉髓这么些年,也没长大多少呀。”
“您见过它?”秋离一脸惊讶地看着药凰。
“嗯,见过。”
药凰把寒冰玉髓丢给秋离,不急不慢地说道:“当年,我跟鹿白游历极北冰原的时候,在寒冰龙渊偶然遇到它,当时他只比现在小一点而已。”
“当年,是您跟鹿白师父去的极北冰原呀?”秋离问道。
“嗯。”药凰点点头,然后别有深意地看着秋离说道:“还有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秋离感觉脑子嗡的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关父母的消息,“您不是说我是您捡的吗?”
“骗你的呗。”药凰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像是在讲述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那我父母他们…”秋离有些不敢问,因为他莫名感觉一阵心慌。
药凰长叹一口气,回身坐到一旁的藤椅上,望着池塘里随风摇曳的莲花,说道:“他们都死了。”
“死了,为什么?”秋离虽然已经预想到了这个答案,但是当从药凰口中证实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去把你的枪取来。” 药凰吩咐道。
“是。”秋离虽然不知道药凰为何让他取枪,但是他还是去把枪取了过来。
药凰望着漆黑的长枪,像是在看一位故人一般,眼神里充满了故事。
“此枪名为龙魄,是你父亲秋子棠的兵器,你母亲名为莲梦,是百花门门主的首座大弟子。你父亲与你母亲相识于江湖,因为行侠仗义而结下情缘。我与鹿白在青州的桃花镇与你的父母相遇,因为都喜欢那里的桃花醉而一见如故,结伴一起游历江湖。”
“我们一起去极北冰原看刀星,一起去大漠看落日,一起去东海观日出,一起去雪山之巅观云海。我们也一起打过流氓,杀过土匪,快意江湖,但后来诸侯乱战,神州战火不断,土地荒废,民不聊生,鹿白便生了救世之心,你父亲也想出一份力,决定一起为这天下选择一位明主,恰巧发现你母亲怀有身孕,鹿白便劝你父亲先陪你母亲,待你出生之后,再一起结束这乱世,奈何…”
药凰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忽然黯淡了,之前的神采也消失无踪,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继续说道:“奈何后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秋离双拳紧攥,声音有些哽咽,嗓子里感觉有什么东西堵着。
“你母亲怀了你之后,就要静养安胎,你父亲便带着你母亲回了百花门,一来时局动荡,到处都在打仗,二来你母亲想念百花门了,所以他们便一起回去了。”
“起初,百花门上下对你母亲照顾有加,百花门的门主更是让人收拾出一安静的别院让你父母住下,毕竟你母亲是她游历时,收养的孤儿,亲如母女,也是她的第一个徒弟。”
药凰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低沉,继续说道:“直到黄雯在一次帮你母亲把脉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尚未出生的你竟然是裂魂人,也让她起了歪心思。后来,你母亲感觉黄雯有些不对劲,她几乎隔两天就来别院为你母亲亲自把脉,而且眼神里透着贪婪得精光,别院的周边也莫名有了守卫的弟子。你父亲曾提议带你母亲外出散散心,却被黄雯以你担心你母亲动了胎气为由给强行拦下了。当时你母亲已经怀胎九月,大肚隆起,行动不便,你父亲无法将你母亲带离,于是便写信向鹿白求救。”
药凰轻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把眼眶里的泪水关在眼眶里,不让它们轻易滑落。
“你父亲是何等骄傲之人,怎会轻易求人,所以鹿白接到你父亲的书信之后,便与我马不停蹄地赶往百花门,可是…”药凰眼里泪水还是没有控制住,滑落眼睛。
“可是我们还是去晚了。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出生,你父亲护在你与你的母亲门前,不惜与整个百花门为敌,一人一枪独战百花门百余众,未曾退后一步,最终实在寡不敌众,重伤而亡,你母亲当时刚生下你,气血不足,功力不足三成,哪里是黄雯等人的敌手,但你母亲为了护住你,被黄雯打中一掌,断了心脉。鹿白一怒之下,一剑斩了黄雯一只胳膊,黄雯自知不敌,大势已去,便逃走了,百花门众人各自散去。你母亲临终把你托付给了我。”
摇晃抬眼看向秋离,眼神里满是欣慰与爱意,“幸不辱命,我已经把你养大了。”
秋离双膝跪地,重重地给药凰磕了一个响头:“师父,谢谢您的养育之恩。”
然后又磕了一个:“谢谢您授业之恩。”
又磕了一个:“感谢告诉我这些。”
“嗯,起来吧。”药凰点点头,抬手示意让他起来。
“今日告诉你这些,是让你知道你能活下来,是你父母用命换来的,他们非常爱你,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记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明白吗?”
秋离望着药凰凌厉而关切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至于寒冰玉髓,你母亲曾经提过,说是炼成一枚银针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你可以考虑一下。”说罢,药凰起身离开了。
秋离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低声呢喃,“银针?!”
“对呀,寒冰玉髓的寒冰之气能消肿止痛,安魂定魄的效果,若是将寒冰玉髓炼制成银针,针灸的时候必然会有奇效,而且银针也能当作暗器使用,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秋离想通了这些,便跟药凰打了声招呼,闭关去炼器了。
十月,书院的秋日格外鲜明,满山的果树都结满了果子,红的,黄的,青的,落叶离开枝头,落入山间树丛,风一吹,随风舞动。
寒冰玉髓是世间罕有的极寒之物,极难炼制,秋离足足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将其炼制成二十四枚寒冰针,每一根都透体冰蓝,隐隐有股寒气萦绕,甚是美观,秋离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炼器本身就是一种修行,一个月的炼器也让秋离的修为有所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