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有家肉饼,做的极好。
沈知意摸了摸自己嘴角上的油渍,忍不住又买了一张,揣在兜里。
“沈朗这是买早点?”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知意回头,居然是张舍人。
“张舍人早,这铺子的肉饼味道极好,馅儿多,皮儿又酥又软,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口中爆开,实在是美味。”
这一番话直接勾出来张舍人肚子里的馋虫,他丢出几个铜板,买了一张。
确实极香。
【真是好吃,最重要的是便宜,可能这个月都得吃这个了,该死的老皇帝,都不知道给我包吃,包住就算了,皇宫不是人住的。】
张舍人心里好奇,从六品官儿的俸禄算不上多,但满朝文武都知道沈知意家里就一个人,那俸禄用起来那就是刚刚好。
咋怎么样都到不了需要天天啃肉饼的地步啊。
【唉,昨儿夜里清点了一下,大概能捐个五十两的银子,希望灾区的百姓能够早日渡过难关。】
张舍人眼睛唰的一下睁大,圆溜溜的成了一个圆形统计图。
眼里的情绪被分成了几份,三分的震惊,五分的羞愧,和两分的懊悔。
最后心里暗叹,不如沈知意也。
【嘿嘿,老皇帝醒来的时候,对着陈德才说,今儿准备好好的敲打那些大臣,我先把银子塞给大才子,这样老皇帝就不能把我薅秃了。】
灾区的百姓不容易,但她的生活还得继续。
捐五十两是她的良心,留下的钱她还得过日子呢。
大京之大,什么都贵,本来还觉得自己月入上万就万事大吉,只管享受生活。
结果京爷果然不是她这个外地人好混的,啥都死贵死贵的。
现在老皇帝发现自己身为皇帝却不如自己的臣子,不如大邺的商人有钱,谁知道等下会不会发癫。
张舍人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三两下将肉饼塞进口中:“沈朗,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家里了,先走了哈。”
沈知意可怜的看向对方,了然的点头:“快去快去,时间不等人。”
张舍人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奇怪的是,这条街不止他一个嗖的一下不见了。
好神奇啊!
……
太和殿上,老皇帝还没有来,早就过了上朝的时辰。
大臣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和附近的同僚闲谈。
聊着聊着,也发现老皇帝怎么还没有来!
老皇帝一向很准时,二十年来没有一天缺席的,相当敬业。
“噗嗤。”
诶?谁在笑?
居然是沈知意!
要知道沈知意一向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很少会出现没憋住的情况,所以她这是看到了什么!
赶忙把自己嘴巴捂住的沈知意做贼似的打量周围的人。
见没有人注意到,这才安心的放下手。
满朝文武:啊啊啊啊,我们没看见,你快点儿说,你看到啥了,给笑成这个样子!
一个个看着低着脑袋,其实恨不得耳朵贴在沈知意边儿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你的笑声吵到了我的耳朵。
【张舍人啊张舍人,早知道你儿子会发烧,昨天晚上就应该是我去上班!该死的,居然错过了这一出好戏!】
【可惜了,要是我昨晚上班,那我就可以放心的写进起居注里,这种事情值得流芳千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淦,别笑了,快点儿说,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瓜不跟我们说,你以后吃肉饼没皮没馅儿,还干巴!
【老皇帝一把年纪了,还贪嘴,吃多了积食不舒服,就找皇后哼哼唧唧的,皇后嫌老皇帝烦,又嫌御医来的太慢,干脆就用了自己的土方子。】
【不得不说,老皇帝对皇后那是一个信任,没有丝毫怀疑的就喝了皇后给的汤,这一喝,可不得了。】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沈知意颤抖着肩膀,憋得眼角全是泪珠子。
【皇后的土方子实在是令人吃惊啊,居然,哈哈哈哈,居然是泻药,哈哈哈哈。】
【跑了一晚上茅房的老皇帝,让我们亲爱的皇后娘娘终于得到了清净。】
沈知意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的老皇帝,一边跑着茅房,一边差人注意着筹集银子的事,一边儿又要关注东宫那边筹集情况,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这肚子就活生生的笑疼了。
【大家肯定都不知道老皇帝现在都没有过来上朝的原因,是因为他拉了一晚上的茅房后,以为自己好了,结果没想到刚踏出一只脚,感觉就来了,现在正拉的昏天暗地呢。】
一想到这里,沈知意安心的将袖袋里的肉饼掏出来,还是热乎的。
她赶忙三两口的塞进嘴巴里,手指上沾着油渍,也毫不客气的嗦了几口。
【希望以后老皇帝每天都能拉拉肚子。】
刚撑着肚子进来太和殿的老皇帝就听到沈知意的心声,没好气的颤抖着手指着对方,后又是想到了什么,深深的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了下去。
老皇帝心情不太好,群臣都要遭殃。
这时新任吏部尚书,之前担任吏部侍郎。
前任吏部尚书托沈知意的福,已经退出这个国家的大舞台,现在由他来登台唱戏。
“圣上,臣昨夜未眠,心系江南灾区,如今江南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若赈灾款再不速速下发,恐危及江山社稷之稳,臣愿尽绵薄之力,捐一千两白银。”
【哇靠,一千两!】
新任吏部尚书满意的扬起唇角。
【真抠门啊,你家里都差往地上铺金砖了,居然就捐一千两。】
新任吏部尚书额头冒冷汗:“臣方才想了想,一千两白银少了些,臣愿意捐三千两白银。”
【还是抠啊,啊不对不对,捐款就是心善,不看钱多钱少,我怎么可以道德绑架别人呢,真是罪过罪过,幸好只是心里想想。】
新任吏部尚书要哭了,噗通一下跪下:“臣愿意捐出五千两白银。”
多的真的没有了。
【唉……】
新任吏部尚书开始疯狂磕头:“八千两八千两,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