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偌大的黎安城竟不比我好看吗?小冬瓜。”
“什么啊!”
林冬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了回神,又愤愤地看着他,他倒是一点也不谦虚,不过,他确实是好看至极啊!就这等神颜也不知仙宫里有多少仙子垂涎于他,又或是他会不会跟这黎安城的达官贵人一样,三宫六院,妻妾成群!想到这里,她心中惊叹一声,目光又灰溜溜的看了看他这精致的模子。
“霜炎哥哥,你多大年岁了?话说你这尊颜是吃了多少仙丹灵药,竟保养的如此之好?”她拇指戳了戳颜霜炎那嫩如蛋白的脸颊,指尖触上他皮肤的那一刻,她瞪大了眼睛:竟还如此有弹性!!她忍不住抬起双手,颜霜炎的脸颊被她当成皮球一样揉捏。
看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被揉的变了形,她噗嗤一笑。颜霜炎虽不动,但他的目光显然冷了几分,两端眉毛也快要拧成一股。
“停下!”
林冬生未收手,真的觉得好玩儿。
“我说停下!”
颜霜炎目光更冷了许多,林冬生这才感受到冷意,她嘟了嘟嘴,收回双手。
“我小的时候你就这么好看,现在我都长大了,你还是这么好看,你说,是不是我老了,脸像黄瓜皮一样,头发白了,牙齿掉光了,背驼了,眼睛看不清,耳朵也聋了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好看?”
林冬生扳着指头数着自己以后老了的样子,她一介凡人,自当是与仙人不能比,生老病死总是少不了的。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有多远躲多远吧,我怕……我的样子吓到你……”
颜霜炎轻轻一笑:“放心吧,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去给你讨要延年益寿,驻颜健体的仙丹,让你跟我活的一样老。”
“那我岂不是成了老妖怪了!”林冬生咯咯一笑。
忽而,她看着眼下灯火通明的黎安城,底下人来人往,眼中流过一丝感伤:“我才不要活那么久,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老去,死去,心里会有多难受。”
“其实,死,真的很简单,随便一瓶毒药,一根绳子,一把刀,或者就那么往墙上一撞,都能轻易要了一个人的命,只是,死的人就痛那么一小会儿,活着的人却要承受整日锥心的折磨,那种折磨会伴随他的一生。”
“都说,时间会磨平一切,治愈一切伤痛,但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真正的感情只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而更纯真,更有份量,或许许多年以后,没有人会提起那个人或那件事,但只有自己知道,他一直存在在自己心中的某个角落,有可能会因为身边的某件事、某个东西突然点燃那根记忆线,将所有的悲欢离合清晰的重新演绎一遍,纵然模样会有些模糊,但心中的那些感觉不会,酸甜苦辣只会因为时间的发酵而更加浓厚。”
颜霜炎凝视着眼前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却有如此感触,她的一字一句仿佛一根根银针一针一针的扎在他的心上,生生作痛,眼中却多了丝疼惜。
“小丫头想这么多做什么!”他敲了一下林冬生的脑袋。
林冬生斜了斜脑袋,瞄了一眼颜霜炎,苦涩的笑了一声:“霜炎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
颜霜炎眉头一挑。
“其实,我是孤儿。”林冬生轻轻一笑,她看了看颜霜炎,颜霜炎的脸上与当初自己知道真相时是一样的惊讶。
她双手托住下巴,回头继续说道:
“我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就死在了冰天雪地中,是林黛芝将我捡了回去,给了我一个家。在我五岁之前,她对我并不是很好,虽然也是有吃有喝的,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她并不喜欢我,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哑巴,又或者是她太古板,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每次她对着我发脾气的时候,我就会躲开,躲得远远的,其实那时候我很自卑,我总去悬心崖,悬心崖路很险。”
说到这里,她又是苦涩一笑。
“我本来想着要是运气不好从那掉下去,或许我也就不用那么难受了,林黛芝也不用再嫌弃我了,可是我没想到竟然上去了,那个人人提起就胆战心惊的悬心崖我爬上去了,那里风景很美,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因此我就时常去找那棵银杏树说话,虽然我说不出来,它也听不到。不过慢慢的我也想开了,哥哥很疼我,他跟林黛芝不一样,他从来不会骂我,还总会将好吃的好玩的留给我,这让我觉得其实我还是幸运的。还有胖墩哥哥,他也对我很好,还有……遇见了你。”
林冬生看向那双星辰般的眼睛,笑了笑,这是她发自内心的、真心的笑。她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会出现这等离奇的事,但他的出现,确实让她的生活一改往日模样。
而颜霜炎沉默不语,只是神情中多了几丝异样,似怜悯,似同情,似宠溺,但更多的是心疼。
“因为你,我的怪病好了,也或许正是因为我的怪病好了,所以我觉得什么都变得美好了。感觉林黛芝也变了,她对待我与对待哥哥一样了,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母爱,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多叫她几声娘,她就不在了,她走的时候才告诉我,我不是她亲生的,其实,后来我也想通了,是不是亲生的都无所谓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娘,我唯一的娘。”林冬生声音哽咽,眼角湿润。
她确实从来没有因为林黛芝说的那一句话就觉得与林家生分了,反而,在自己濒死之际,是她将自己带了回来,养这么大,她是亲人,更胜亲人。但林家于她,恩大于亲,在林黛芝走后的日子里,她多少次想起往事,可笑那儿时的一些不满,竟成了她现在的求而不得。
颜霜炎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想哭就哭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