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生屁颠屁颠的跟上非要问个缘由,奈何颜霜炎总是似笑非笑的不答话,不过好在他们没有因为时暮雪的一番话而生出隔阂。
可是,也正是因为那番话,林冬生每次看到颜霜炎的时候,都要提前换一口气,她也不知怎么的,总会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听说,你要回去了?”
时暮雪从炼药房里出来,走到她跟前,灰豆儿也在不停的摇着尾巴。
林冬生摸了摸灰豆儿的脑袋,将它抱在怀里:“是啊,原本打算一下山就回趟家的,没想到会几经波折,已经耽搁了很久了,我得跟哥哥他们汇合。”
“唉!”时暮雪叹了一口长气:“我这北冥山才刚热闹了些,我也刚适应,你们这又要走了,我又得花时间去适应了……”
林冬生笑了笑:“我也很舍不得这里,更舍不得你啊。”她一把将灰豆儿塞进时暮雪怀里:“所以啊暮雪姐姐,我才给你找来这些伴儿,有它们陪你,你也不会孤单了。”
“你呀,鬼丫头!哪里是给我找伴儿啊,明明是看我一天还不够忙,给我找活做。”时暮雪食指戳了戳林冬生的脑袋,欣慰的笑了笑。
“不过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看你的。”林冬生嬉笑道。
“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吧。”
“你的神仙哥哥可是要与你一起啊?”
林冬生知道时暮雪不过是调侃她,但她还是忍不住脸颊一热。她已不知道是第几次因为这个人而脸红了,有时候听时暮雪说起,有时候自己胡思乱想间,她对他似乎有了一种微妙的、别致的情感,与他人的感情不同。
今日是在这北冥山的最后一天,她要好好的将这里的一切事物再重新感受一遍。
她独自走在幽静的小路上,绿油油的小草中弥漫着清新的空气,粗壮的桃树上长着永开不败的桃花,漫天的花瓣散着沁鼻的花香,随风晃动的秋千,令人舒爽的风,还有这院落里架子上簸箕中的各种草药,他们一起吃过的饭桌,一起走过的路,一起种菜养禽,点点滴滴,还有那九点九与游笙的调皮玩闹,颜霜炎与时暮雪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
点点滴滴,一幕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回忆的人,不论到了哪里,都喜欢刻意的去想,刻意的去记,因为她觉得,生命中,能去的地方不多,能见到的知心人很少,她没办法一直停留在某个地方,也没办法挽留住要离开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梳理、整合、收纳,将所有珍贵的人和物都以回忆的方式收藏在心底,偶尔想到的时候,再放出来看看,笑笑,或许这些回忆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终结渐渐的模糊、消失,但是,有了它的存在,会让她的一生都变得更有意义。
夜如约而至。
林冬生坐在秋千上,一摇一晃。她抬着脑袋,看着这个刚刚初升起的月亮,又大又圆。
明天就要走了,她真的是舍不得,就连这一晚她也不舍得浪费。
可是一想到明日要与颜霜炎同行一路,她便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喜欢你……”
时暮雪的这句话终究还是记在她心上了,可是,她以后要如何去面对他,才能让他们如往常一样,只像个普通朋友一样谈笑自如。
林冬生伸出手,在她前面晃悠的游笙落在她的手心,她看着它,眨了眨眼睛:“怎么,你也舍不得离开啊?”
游笙垂下眼眸,不过须臾,咻的一下飞起。
“我才没有舍不得呢,你在哪我就在哪。”
周围顿时传出一个清澈的声音。
林冬生闻言一惊,她举目四望,寻找声音的根源。
游笙扑棱扑棱的扇动着翅膀,激动的飞到林冬生面前:“丫头丫头!”
“你会说话了?”
林冬生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珠子。
游笙点了点头:“嗯,我一直都会说,只是你听不懂罢了。”
林冬生疑惑又惊讶,它平日里都是鸟叫般的声音,可是为何今日会吐人言。
“那为什么我现在能听懂你在说什么?”她疑惑看着游笙。
“这北冥山灵气旺盛,对它的修行大有帮助,如今它灵气大增,自然能吐人言,许是不久,还会修得人身。”
“霜炎哥哥…”
林冬生转头望向来人。又回头看看游笙,激动道:“真的吗?”
游笙没有答话,看到颜霜炎的那刻,它往后一缩,扑到林冬生手心,不服气的叫道:“坏人!”
颜霜炎蹙眉。
林冬生疑惑:“哎它怎么又躲了!”
颜霜炎笑了笑,走在前面,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晚月色很好。”
林冬生点了点头:“是啊,月亮好像就是从这个山头出来的,又大又圆,以后恐怕是很难再见到这么好看的月亮了。”
她信步走到颜霜炎跟前,与他并肩而立。
明亮的月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更多了分柔和,她看着他的那张印着光泽的脸,微微有些入迷。
心中却自嘲道:“我何时变得这么肤浅了,竟会垂涎一个男子的美色。”
她大胆地凝视着他,侧面看去,他的睫毛更加长了些,鼻子也更挺了些,那紧抿的双唇和那深邃的眼睛,乌黑的头发无一不扣人心弦。
可是。
这张面孔,这具身姿……
她好像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倏尔,一个影子突然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她鬼使神差般伸手摸了摸颜霜炎的耳轮。
“这里,还疼吗?”
颜霜炎蓦地转身,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似是要抓住些什么,乍然双手一把抓住林冬生的肩膀,双目如鹰隼逮着猎物般,死死的盯着她。
“无兮……”
林冬生一愣,想到了自己方才冒昧的举动。
她从未见过颜霜炎这个样子,他的眼神似火,像要一瞬点燃她,却又似冰锥,狠狠的戳着她的心。
她惊慌失措的看了看他抓着自己的双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扣着她,手上突出的骨节那么清晰,沟壑分明。可尽管如此,她仍能感受的到他手上的颤抖,双臂的颤抖,甚至他声音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