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音乐厅内,空气沉闷得像要滴下水来。
墙壁上的烛光微弱地闪烁着,将那些斑驳的画框投影成扭曲的影子。
舞台上,红色的幕布半垂着,厚重的褶皱犹如干涸的血迹,在无声的黑暗中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凄凉感。
空荡荡的观众席里,只有最中央的座椅被占据,教授端坐在那里,
手中的红酒在杯壁上缓缓旋转,深红的液体与昏黄的灯光交织,仿佛暗潮般翻涌不息。
他的眼神深邃而冷漠,凝视着面前的虚无。
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节奏缓慢而均匀,似乎在等待某个无形信号的响起。
他的存在,仿佛整个音乐厅的中心,无形的威压弥漫在空气中,压得每一个角落都仿佛冻结了一般。
“失败,总是有理由的。”
他的声音终于在这死寂中响起,低沉却回荡在音乐厅的每一处,
如同深渊的低语一般,冷硬得不容置疑。“我希望,今天你们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让你们如此丢脸。”
声音落下的瞬间,音乐厅的气氛骤然紧绷。
四个宿主站在舞台下,彼此之间似乎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灯光并未完全照亮他们的脸,但微弱的光线足以让他们的表情显露无遗。
失败的阴影像无法驱散的浓雾,笼罩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安娜贝尔是第一个开口的。
她原本总是以魅惑的姿态面对一切,仿佛没有什么能让她失去从容,
但此刻,她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甘和挫败。
她低垂的眼帘下掩藏着愤怒,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原本妩媚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罕见的憎恶。
“那个北宫玄……是个怪物。”她低声说道,语调中夹杂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他的音符无法被诱惑,甚至在我的色欲乐章中,他依然保持冷静。
他……不该这么冷漠的。”她抬起头,目光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那是被彻底忽视后的羞辱感。
维克托紧接着开口,他站在一旁,表情比安娜贝尔更加阴沉。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疲惫,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苦涩。
“安娜说得没错。他的傲慢乐章就像一堵墙,完美无缺。
我们试图撼动他的意志,但无论是色欲还是我的贪婪,都无法渗透。”
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种隐隐的忌惮,“他对我们的力量嗤之以鼻,那种态度,比击败我们更令人不安。”
他的话语一落,塞巴斯蒂安发出一声闷哼。
他靠在舞台旁的墙上,身体笨重的他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站直,华丽的礼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他嘴角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笑意,目光在空气中游离,像是无法直视教授的威压。
“哦,他当然强大。”塞巴斯蒂安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讥讽,仿佛那是唯一能够掩盖失败的方法。
“他不仅强大,还精确到可怕。
他甚至捕捉到了我的每一个音符,拆解了暴食的节奏……每当我以为占上风,他的反击总是毫不留情。”
他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冷硬,目光中透出一丝狠厉,
“他似乎知道我们的每一步,这样的对手……说实话,我不想再面对第二次。”
最后一个开口的是凯瑟琳。
她站在舞台的最远处,似乎试图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光影交界的黑暗中。
她的圣洁外表掩饰了大部分情绪,但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动摇。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安,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的傲慢,不仅是力量,更是一种信念。”她低声说道,目光落在地面上,不敢抬起头。
“我试图用虚伪乐章构建假象,但他毫不动摇。
他的傲慢仿佛在嘲笑我们的存在,让我们觉得……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教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那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显得愈发浓稠,仿佛一团暗涌的血液。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从四个宿主身上依次掠过。
他的眼神如同深渊的漩涡,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寒意,让人感到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冷笑,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你们是在告诉我,一个宿主,甚至不是狂妄乐章的宿主,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你们四个?”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刀,刺入每一个人的心中。“这就是你们的借口?”
音乐厅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四个宿主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们感受到教授目光中的愤怒,那愤怒如同从深渊底部涌出的黑色潮水,
冰冷得令人战栗。
教授缓缓走到舞台中央,红色的幕布在他背后微微摆动,像是在配合他的步伐。
他站定,双手负于身后,抬起头,目光如同利刃般扫过每一个宿主。
“失败,我不在乎。连失败在哪里,都不知道的蠢材,我绝不会容忍。”
他的声音骤然变冷,带着无法抗拒的威压,“一个北宫玄,就让你们变成这副模样。
你们四个的价值,是让我怀疑的。”
四个宿主的呼吸变得急促,空气中的寒意似乎冻结了他们的思维。
他们低垂着头,没有人敢开口反驳。
教授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身,目光落在舞台的深处,那仿佛是某个虚无的存在正在凝视着他。
“北宫玄是个问题,但他并非不可解决的问题。”教授缓缓说道,声音中多了一丝隐秘的冷意。
“你们的任务,是找到他的弱点。而我的任务——是教会你们,失败的代价。”
安娜贝尔的头低得更深了,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没有再试图辩解,平日里自信的魅惑仿佛随着失败一同消散,只剩下沉默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维克托则靠在舞台一侧,双手抱胸,目光闪烁,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的沉默不同于安娜贝尔的挫败,更像是某种深思熟虑后的防御,仿佛沉默是唯一能避免教授怒火的方法。
然而,塞巴斯蒂安的压抑忍耐很快被打破。
他猛然站直,脚步沉重地往前一步,声音因为怒意而低沉又颤抖:
“他不仅仅是一个宿主,他是两个乐章的宿主!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他的目光掠过其他宿主,像是在寻求某种支持,但在安娜贝尔和维克托的沉默中,答案只有冰冷的回响。
教授的脚步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透过昏暗的灯光落在塞巴斯蒂安的脸上。
那双眼睛平静得可怕,像是隐藏在深海中的漩涡,让塞巴斯蒂安的愤怒瞬间冻结成了某种无形的恐惧。
“两个乐章?”教授轻声重复,语气中透出一种难以辨别的情绪。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身旁的椅背,那节奏有如钟摆般精准而平稳。“深渊的规则……被他打破了?”
空气变得更加沉闷,每个人的呼吸都仿佛被这句话压制得滞涩。
凯瑟琳的声音在这死寂中响起,低缓而带着一丝颤抖:“或许,他并不是打破规则,而是规则的一部分。”
教授的目光骤然一转,锐利得仿佛一把从暗处挥出的刀锋。
他盯住凯瑟琳,那目光逼得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的手攥紧了自己的袖口,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我不确定,但他的存在……或许正是深渊所需要的。
他的傲慢与力量,超越了我们的认知,仿佛是为某种更高的目的而存在。”
教授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似乎越过了舞台,投向了音乐厅的尽头。
黑暗如同深渊的注视,从四周蔓延开来,隐隐在空气中带着一种扭曲的低语。
那声音几乎不可听见,却像一根针刺在他的脑海深处。
他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昨夜的低语。
那些断续的声音再一次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指尖掠过灵魂。
“十一……协奏……毁灭……”
“圣子……终焉的序章……”
那低语如同毒蛇的缠绕,在他意识的深处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他的呼吸停顿了一瞬,随即缓缓扬起头,一抹极度危险的笑容从他的嘴角爬了上来。
那笑容中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仿佛他正在解开某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本身就足以摧毁一切。
“哈哈哈……”教授的笑声忽然在音乐厅内响起,音调低沉,带着一种诡异的回响。
那笑声渐渐高昂,最终化作了一声低吼般的狂笑。
他的目光重新扫过面前的四个宿主,目光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有趣。非常有趣。”他的声音像是在喃喃自语,但那冰冷的音调却让每一个宿主都不寒而栗
。“如果他是深渊计划的一部分,那么毁灭乐章,或许正是属于我的第二乐章。”
红酒杯被他随意地放在舞台边缘,深红的液体缓缓流淌下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一条血线般蜿蜒。
他迈步走向舞台中央,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仿佛他的脚步落下时,整个音乐厅的空气都在颤抖。
“北宫玄的傲慢确实令人印象深刻。”教授的声音低沉,语调平缓却透着冷意,
“但他的傲慢并非不可摧毁。他越是沉溺于自己的傲慢,越是会成为深渊中最脆弱的一环。”
他的目光中燃烧着某种狂热的光,仿佛已经将整个局势掌控在手中。
他缓缓回头,凝视着四个宿主,嘴角再次扬起,笑容中透着浓烈的讥讽与威压:
“失乐园的大门即将开启,而我——将是唯一的引导者。至于那个北宫玄……”
他轻轻一笑,目光中带着深不可测的嘲弄,
“让他在自己的傲慢中沉沦。他的傲慢是他的力量,也是他的牢笼。
迟早,他会屈服,成为我们的同伴。”
音乐厅内再次陷入死寂。四个宿主没有再说什么,他们的目光低垂,不敢正视教授那燃烧着狂热的眼神。
空气中残留着红酒的气味,混合着某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整个舞台。
教授站在中央,背影孤傲而冷峻。
他的双手缓缓抬起,仿佛指挥着无形的乐队,音符的幻象在黑暗中浮现。
他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幅无比壮丽却绝望至极的画面。
“毁灭乐章……终焉的序曲。”他的低语如同深渊的呢喃,
在寂静中回荡,“北宫玄,不久之后,你会发现,我们的命运早已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