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宴思来想去,只恨前有猛虎,后有豺狼,若不千般万般的仔细小心,恐怕自己会被这群人嚼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此行来时,也带了几个心腹,都是平日伺候他惯了的,这几人跟着谢淮宴在大邺憋了数月,偏偏大邺这群人很不会办事,这不让碰那不让去的,眼瞅着就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他们几个跟着摄政王多年,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自然巴不得赶紧甩手离开。
从宫里一回来,谢淮宴便坐在屋里犯难,这几个又是小厮又是随从的一思付,干脆上前进言道:“王爷不必忧心,我们几个倒是给王爷想了一条妙计。”
“你们懂什么?”
谢淮宴冷笑一声,就听他们道:“咱们虽然是做粗活的,可陪着王爷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既然王爷疑心有人要趁机加害,咱们不给他这个机会就是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宫里养的暗卫你以为和街边的乞丐一样好对付?”谢淮宴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傅钰又不肯给咱们人手,想平安回去比登天还难,他就是巴不得本王死了呢,这个贱人!”
这几人又道:“王爷正直无私,想不出骗人的法子也是应该,可眼下情况紧急,依小的拙见,不如咱们先启程往回去,这一路什么都不需干,只把行踪大肆宣扬给外头,您好歹也是大夏的王爷,沿途保不齐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宫里的人再厉害,难道还敢在人前动手不成?”
这法子倒是不错,还能顶一顶用。正如这几人所言,顾知微杀人之人再迫切,也得顾及着场合,顾及着皇家颜面,当朝太后刺杀摄政王,此等风闻要是传出去,往后她顾知微再别想收拢民心。
想到此处,谢淮宴面色舒缓了几分,又问:“可这一路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咱们前后无援,又该如何中转歇脚?”
“那还不容易,王爷您想啊,咱们出了大邺就是玉川城,此城贸易往来一向丰富,咱们要什么还怕没有?到时咱们就先休息几日,出了玉川城直接快马加鞭,用不上多久就能返京了。”
这几人把这一路规划的井井有条,左右也没有别的法子可用,谢淮宴干脆依照此法,次日天不亮便启程了。
他抵达玉川城时,城门口还真有几个盘验身份的官吏,谢淮宴一亮腰牌,满大夏谁没听过摄政王的名号,得知来人是谁,两人赶紧跪倒在地,将朱凌给请出来了。
朱凌匆匆赶来,一脸疑惑:“王爷怎么忽然来玉川城了,您就是走也该走管道啊?”
谢淮宴面不改色,神态自然,叫人看不出丝毫破绽:“太后娘娘召的急,朝中也有事等着本王处理,玉川城到底路更近些,正好采买些东西,怎么,朱大人不欢迎本王?”
“王爷言重了,说的这是什么话,”这理由编的天衣无缝,朱凌果然不再疑心有他,赶紧将人领进屋中上座,毕恭毕敬的奉茶:“王爷您能来,整个玉川城不都得蓬荜生辉!”
因路途太远,朱凌多年不曾返京,哪知这些日子京城里是个什么局势,仍以为摄政王一派在朝中只手遮天,仍以为顾知微还是那个不中用的太后,仍以为谢翊是个傀儡皇帝呢!
他从前也不是没求过摄政王的门路,可他这官职不大不小,玉川城又位置偏僻,岂能和京城那些肥肉相比?谢淮宴当时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随手便将人打发了。此刻人在自己府上,朱凌又有些按捺不住心思,命人从库房里拿了几箱真金白银,沉沉搁在谢淮宴面前:
“王爷这一路辛苦,下官已命人打点好了客房,您人生地不熟的,采买东西也用不着王爷身边的人出面,都要什么,列个单子,下官去办就是了。”
朱凌上前一步,谄媚道:“这些金银在王爷眼中算不得什么,但也是咱们玉川城的一片心意,就当是过路的盘缠,给王爷接风洗尘吧!”
闻言,谢淮宴更加满意。如今他已进入大夏地带,恐怕周围危机四伏,正是要用人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朱凌,虽是个小人物,可若能加以利用,还是很能帮上忙的。
“朱大人果然心思剔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谢淮宴一抬手,啪的合上两箱金银,算是点头:“朱大人尽管放心,等本王到太后娘娘面前,给你好好美言几句就是。”
朱凌果然又惊又喜,感慨道:“有王爷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只可惜玉川城与京城两地相距太远,否则若能投到王爷门下,替王爷做事,下官这一生才不算是错付啊!”
谢淮宴看他一眼,当即了然:“这有何难,既然朱大人有心,往后你便是本王这头的人,有什么事你尽管传信过来,本王给你搭把手就是。”
朱凌更加受宠若惊:“若真能如此,下官愿为王爷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谢淮宴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道:“还真有一事得朱大人出手相助,此去山高路远,不走官道难免会碰上马贼土匪,不如大人借本王几十精兵相护,到了京城,必有重谢。”
朱凌哪有不依的,当即选调人手,不日便陪同谢淮宴等人再度出发。
至于许剑生这头,自打顾知微下旨,他便暗中打探观察,就等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动手。可偏偏这谢淮宴每到一处,要么招摇过市,要么大张旗鼓,非得闹得满城人尽皆知,许剑生自是不好给顾知微留下话柄,只好一拖再拖,一等再等。
而谢淮宴入玉川城之时,许剑生特派了暗探不分黑白的盯着,得知这朱凌还为其加派了人手,不禁更加焦急,终于在城外几十里,马车沿途休息时,几人看准时机,当即拔剑而出,将车里的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许大人,这不是摄政王!”
许剑生心里咯噔一声,掀开车帘一看,倒在血泊里的哪里是谢淮宴,分明是几个套着他衣服的小厮!
“不好,快给太后娘娘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