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蒋南嫣今日可是丢尽了脸,见顾知微不肯抬手,她自不愿蒋浩如此卑躬屈膝,愤恨道:“你拜她做什么,也不仔细想想,整个京城除了我蒋南嫣,谁还肯和你交往半分!”
她越想心中的怨恨越多,望着高高在上的顾知微,眼神如同要杀人。
蒋南嫣向来自认高洁贵雅,她从前是常常与慈宁宫来往不假,可每次来了,不是说顾知微脸上的伤疤又丑了几分,就是嫌弃她衣装粗鄙难堪,穿不出半分贵气,何时是真把她当做朋友看待。
就算偶尔有几回她开口夸赞,也是得了谢淮宴的授意,不情不愿,不咸不淡,一般便知并非真心。
以上种种,顾知微在心里记得清楚,上一世她为着这唯一的姐妹,还给蒋南嫣找借口,以为她这是脸面薄,心口不一。如今再看,只觉得自己当日窝囊,若这些也能算姐妹真情,那世上的真心之人岂非都死绝了。
可再反观蒋南嫣,她做了错事,自己不愿意担着,偏要埋怨顾知微心狠,仍以为与顾知微是平起平坐,仍以为顾知微还是从前那个软糯可欺,好糊弄的软柿子呢!
“还想叫我们跪你,还想治我们的罪,你也配!”
蒋南嫣挣扎着要起,骂的口不择言,蒋浩一听,心中咯噔一声,还没等他再开口,就见春彩两步冲上来,一个耳光打在了她那张叫嚣的脸上。
蒋南嫣一愣:“你敢打我,你这个下贱的东西你敢打我!我可是蒋府的大小姐,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春彩立在顾知微身侧,一字一句道:“蒋姑娘也请嘴上积德吧,你当你面前站着的是谁,此乃当朝太后!太后娘娘千金之躯,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说是受蒋大人一礼了,就是三拜九叩,又有何使不得的?岂能容你一个平民百姓置喙!”
“再者说了,就是蒋大人有些官职,那又如何?”
春彩字字诛心:“大人上头有旁的大人,旁的大人上头有皇上,皇上上头还有太后娘娘呢,就凭你们蒋家今日殿前失仪,不敬太后,污蔑皇室,若非娘娘面慈心软,看在以往大人为朝廷出过力的份上,就是把你们从头撸到尾也不为过!”
这话说的是半分情面也不给,蒋浩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青了再紫,再看蒋南嫣,也是哭成一张花脸,如同疯妇。
春彩从前看顾知在他们手上受了太多委屈,吃了太多的亏,此刻有了机会,她看主子一眼,又道:“娘娘待姑娘已是仁至义尽了,姑娘凡是在慈宁宫看中什么东西,哪次不是说拿就拿,说搬就搬,问都不问,姑娘自己没有礼数,倒踩着咱们娘娘的宽厚仁慈越发不分尊卑,难道娘娘心肠好,你们也得怨上一怨吗?”
“污蔑,你这是污蔑!”
蒋南嫣又惊又俱:“我是从慈宁宫拿过一两样样东西不假,可那也是你们娘娘点头答应了的,凭什么算我不讲规矩!”
“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那何止是一两样东西,娘娘记不过来,奴婢可都仔仔细细想着呢,就今年一年,姑娘就相中了慈宁宫的玉漆花瓶,琉璃茶盏,小苍书几,狼毫翡翠毛笔,诗书古籍更是数不胜数。”
“姑娘伸手就要也就罢了,还非要说咱们娘娘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自己欢天喜地的往府里搜罗,怎的,蒋大人对姑娘你就如此苛责,见着了好东西,就如同恶犬见了肉,简直毫无大家风范可言。”
蒋南嫣大怒:“你瞎说什么!我何时说过这种话,分明是你信口雌黄!”
顾知微这是才淡淡开口,意味不明:“蒋姑娘,你往日所言所行,满慈宁宫上下都有目共睹,你若觉得冤枉,大可以找人前来对峙,何必要为难本宫的侍女?”
几人争执不休,诸多大臣在一旁看着,也不敢随意插嘴,再加上随从的宫女太监,屋内几十人,顿时低声议论起来,蒋南嫣只觉得难堪,抓着混乱不堪的衣物,还想再说:“顾知微,你!”
蒋浩一掌打在她身上,恼怒道:“行了!闹闹闹,就知道闹,平日里先生教你那些都是喂了狗了!这是太后娘娘!你敢直呼娘娘名讳,脑袋也不想要了?”
蒋南嫣被他狠狠一拍,心里又是害怕又是伤心,这才缩着脖子,蔫头耷拉脑的老实了。
就见蒋浩向前几步,跪到顾知微面前,沉声道:“臣这些年忙于政务,常常在外奔波,早出晚归,虽是在府里找了先生和夫人照料,可到底是疏于了对小女的管教,纵的她不分好坏,不变高低,冲撞了娘娘,娘娘说的对,她此举过分,该罚!”
“可,”蒋浩话音一转,有恨铁不成钢,也有不忍:“可南嫣到底是个姑娘家的,自小身娇体弱,只怕实在是承受不来这杖责之刑,若再闹出人命来,岂非在这么个大好的日子平添晦气。”
顾知微原本也没想把人打死,见她沉默不语,蒋浩无法,只好又道:“臣回府后一定好好管教小女,若她学不会这些规矩礼数,往后便只叫她在府里待着,绝不让她再来碍娘娘的眼!”
“臣不求娘娘全然宽恕南嫣之错,只盼着娘娘看在你们自小相识的缘分上,看在臣为了大夏勤勤恳恳多年的份上,高抬贵手吧!”
蒋浩所言情真意切,好一个慈父心肠,蒋南嫣在一旁憋了半天,眼看着自己爹爹在顾知微面前连连磕头,才惊觉大势已去,她拿捏不了顾知微,也无法如从前那般在她面前厮闹片刻,便能逼得她退后妥协,恍然间,蒋南嫣顿感心如死灰,又急又恨。
“蒋大人何必如此,快快请起吧!”
顾知微仍旧不为所动,不点头也不摇头,不下决断也不肯放人,态度摆明了是不满意,蒋浩一颗心悬而未决,脸色更加不好看,正要再说,就听她道:“蒋大人到底在政绩上颇有功劳,本宫也不忍为难苛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