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蒋南嫣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干脆向前一扑,要抱蒋浩的腿,几个女使婆子眼疾手快,抬手将人拦下来了:“姑娘可小心些吧,您细皮嫩肉的,磕坏了可怎么好!”
蒋南嫣泪眼朦胧的抬起眼,就见自己爹爹脸上没有半分笑模样,冷冷坐在一旁,理也不理。她委屈极了,一抹眼泪,又挣扎起来:“爹爹,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这是要看着我去死吗!那寺庙多么苦寒,三年不见一点荤腥,我若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住口!”
蒋浩啪的摔碎手中茶盏,气的眼珠通红,拍案而起:“古往今来,哪朝哪代都有女子被选去祝祷祈福,我怎的从没听见谁像你这么娇气!你若是不想去,就自己进宫向顾知微回话,少在这儿烦我!”
蒋南嫣一脸不可置信:“爹爹,我,我只是个平民百姓,若没有拜帖,如何进得去宫?更何况顾知微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她又怎么会帮我半分!”
“既如此,你也不必再说!”
蒋浩呵斥道:“你们还愣着作甚,我蒋府养你们是吃白饭的吗,还不赶紧把人给我带下去,看牢了!”
几个下人登时一抖,生怕触了霉头,赶紧又拖又拽,把蒋南嫣拉回卧房,仔细关起来了。往后几日,除去端茶倒水,三餐用膳,满屋子加起来总共就蒋南嫣和那两个贴身婢女三人,偏偏这两个婢女也刚被她打过,躲都躲不及呢,便再无人能和她说话了。
憋了不出五日,蒋南嫣一口气闷在胸口,想了无数的法子,只恨门窗都被锁死,外头又有女使把守,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最后她实在是没法子了,她觊觎王妃之位,也野心皇后之位,总不甘心看着大好的前程付之东流,只好将一箱子的金银细软都搬出来,哐当一声放在那两个丫头面前。
“姑娘,你这是?”
“看上了什么,尽管挑吧,”蒋南嫣咬咬牙:“你们是本姑娘身边的人,我也不好亏待你们,有想要的,拿就是了。”
平日里这二人都是靠着月银过日子,何时得过姑娘的赏赐,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她们都是机灵人,哪能不知道蒋南嫣的意思,赶紧道:“姑娘还是安分些吧,这府上都得看老爷的眼色,他下的令,我们两个卑微的婢子能有什么法子呢。”
“别拿这话哄我,本姑娘看的清清楚楚,昨儿夜里,你们二人偷偷溜出去,三更天才回来!”
蒋南嫣冷笑一声,恐吓道:“我大可以到爹爹面前告发你们,就说你们不遵规矩,替我出去向外人传信!你猜到了那时,爹爹是信你们还是信我!”
两人脸上一白,硬着头皮,还想拒绝:“姑娘说什么呢,我们一直在房里,何时出去过?”
蒋南嫣又掏出一袋子碎银,哐当一声撂在桌上:“你们既有法子,不如就告诉我,只要帮我出去,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
言毕,蒋南嫣又是好一番威逼利诱,简直磨破了一张嘴皮,最后总算是说服这二人,叫她们趁着第二日傍晚用膳时守备懈怠,帮着自己逃出府去了。
她又打点好人,做好安排,特意在路边等着,就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蒋南嫣箭步冲上前去,纵然心若捣鼓,怕的厉害,但还是故作脚下一滑,做了一出与马车相撞的惊险戏码。
这次准备充分,蒋南嫣早早用药草熬了一盆红辣辣的热汤,从嘴里一口吐出来,看似可怖,真像是一口气要上不来了,实则毫发无损,纯纯做戏。
果然她一倒地,周围呼啦一圈围上来许多人,蒋南嫣一闭眼,不省人事,那两个婢女便冲上前,大包小包扔了一地,抱着自家姑娘便嚎啕大哭:“我的好姑娘啊,怎的奴婢去取个胭脂,您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啊!”
那嗓子跟号丧似的,车夫也吓得瑟瑟发抖,哪里想到会摊上此等祸事,还没等他开口,就听那婢女又高声骂道:“你个刁民,在大街上驾马就不晓得看清些,是没长眼睛吗!这可是蒋家的姑娘,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老爷饶不了你,就是你有十条小命,只怕都不够赔的!”
马夫一听,原本就害怕,顿时跪倒在地,满头大汗:“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小的并非有意得罪贵人,蒋家姑娘,竟是那位蒋家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听婢女自报家门,乌泱泱一片人群立下议论纷纷起来:“竟然是蒋浩的女儿,这可真是巧了,不是说她要去给先帝祈福吗,如今这副模样,恐怕不好了吧?”
“我看着是活不了了,那血哇哇吐了一地,半条命都没了,她又是豪门贵女,不是说身子一向娇弱吗,寻常人只怕都撑不了,更何况是她!”
蒋南嫣闭着眼,把这些风言风语全一字不落的听了,见计谋得逞,果然很是得意,正暗自窃喜着,就听人群外一阵嘈杂之声,原是有人去府上报了信,蒋家也来人过来了。
见此情景,老管家大惊:“姑娘这是怎么了,来人啊!赶紧将姑娘送回府里!再把京城最好的大夫请来,赶紧去啊!”
一声令下,几十个家丁奴仆七手八脚,声势浩大,把蒋南嫣抬进蒋府的马车里,一群人浩浩荡荡,神色焦急的走了。
随后不久,这事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又传起来,顾知微人在慈宁宫坐着,听了不置可否,只觉有趣:“真是有意思,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谢翊正在吃茶,闻言,也怀疑不已:“母后说的不错,蒋家和摄政王诡计多端,心思深沉,保不齐就是想抗旨不遵,找机会呢,蒋南嫣一向自诩贵人,身边都恨不得围着十几人伺候,哪会碰巧没人陪着,那婢女只怕是她有意支开的吧?”
“翊儿说得有理,那咱们可就不能让她得逞了,”
顾知微一笑,抬手召来春彩:“蒋浩好歹是朝中重臣,他的女儿遭此大难,本宫怎能坐视不理,你去太医院叫两个太医,去蒋府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