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兴许做得到,可已经没有机会了!”
李裕和大喝一声,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弓弩,抬手向天一按!
这弓弩不是寻常射箭所用,而是特殊制造,里头藏着好几发弓弹,声音响亮尖锐,一看就是传信用的东西,顾知微心道不好,还不等回头知会王彪等人,就见四处的草丛沙沙作响,忽然动了起来,下一刻,几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齐齐而出,仿佛眨眼间便都涌上前,把一众山匪团团围住。
李琢大惊失色,闪身想跑,顾知微却神色不变,两眼一扫,见这些士兵穿着不同,便知道这是李裕和从其他江南各城里借调来的,倒也不算吃惊。只是一时间局势倒转,她这头倒成了弱势。
“李裕和,你胆大包天!”
此刻局势混乱,李琢站的靠后,还没走两步,直接被林巡给一手抓了,他一缩脖子,破口大骂:“太后娘娘是万金之躯,何等尊贵!若你今日敢动一下娘娘的手指头,只等消息传回京城,你以为皇上和顾家能放过你不成!”
“我既做了事,就不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一片尘土之中,李裕和越走越近,笑的渐渐有了疯狂的意味,他这些年为了藏着狼子野心,处处与人和善,装出一副宽厚讲理的模样,可这回被逼到份上,哪怕是在人前,也撕破脸皮,露出贪得无厌,自私自利的本性来了。
“杀人的勾当我也不是头一回做了,李某一条贱命,手里能沾上太后娘娘的血,那也是一份荣光!”
他笑的阴森可怖,厉声道:“太后娘娘,我且再教你一个道理,活人不成,但死人可是世上最听话的东西了,你们今日若葬身于此,黄沙一盖,到时候谁又能知道是我所为,想吓唬我,你们还不到这个份上!”
此等疯言疯语,若是搁在平时,都等不到他说第二句,恐怕顾知微早就抬抬手,叫人把这样的逆贼拖下去砍了,可这回大家都自身难保,没人能去堵他的嘴,李裕和便愈发得意,看着众人,杀意大起。
顾知微退后一步,厉声道:“王彪,动手!”
话音落下,就见人群里腾起一个宽大的身影,不是旁人,正是王彪。
自打李裕和露面,顾知微便盘算着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疑心他有后手,早早就使了眼色叫王彪事先应付起来,他蓄力已久,再加上这几年在山上爬上爬下,练得一身好轻功,此刻突破重围,也不是难事。
林巡挨在他身前,首当其冲,纵然有些身手,但拉着李琢这么一个绊脚石想躲,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用刀剑迎上前去时,二人之间火花四溅,呛然一声脆响,林巡忽然吐出一口血来,剑刃碎裂,倒在地上一时半刻动弹不得。
李裕和动作一滞,大惊:“来人,还愣着干什么,来人!”
“现在知道喊了,晚了,”
王彪早有准备,说话间,他救下李琢,把人推到顾知微身后,又提着砍刀,不等那些军士上前,直接就别住李裕和的脖子:“方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这会儿却怕了?”
他一转头,又对蠢蠢欲动的驻军冷声道:“你们的刺史在我手上,若谁敢再上前一步,我即刻就杀了他,叫他给我们陪葬!”
当初这些驻军在各自城池里待的好好的,忽然接到命令,紧赶慢赶跟着李裕和跑到此地来,本就一头雾水,不明情况,听王彪一喊,果然各个面露犹豫,停了步子。
在他们眼里,李裕和就是整个江南顶头的大人了,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无奈之下,刚要退步,李裕和却在刀下嗤笑出声:“你以为用我威胁他们,就能放你们活着出去了?王彪,数年不见,没成想你还是这般死脑筋啊?”
“闭嘴!”王彪手下一紧,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眼里是滔天的愤怒:“现在轮不到你来说话!”
他手劲极大,李裕和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养的身子尊贵,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如何是这悍匪的对手。
就见李裕和上气不接下气,只能用手扒着脖颈,一副带死不活的狼狈样子,可勉强从嘴里挤出来的两句话,竟仍是不怕死活的戏谑:“今日,咳咳,你们,必死无疑!”
“事到如今了,你还不知悔改,好啊,左右留下你也是个祸患,我王彪就为民除害,给你个痛快!”
失望与悲愤涌上心头,王彪又急又气,手下力气更重,眼看着李裕和面色发紫,似乎真要咽气了,顾知微轻轻一拍他,低声道:“大当家的,差不多了,不妨先缓一缓,这人还有用处。”
闻言,王彪冷笑一声:“算你命大,且再让你活上一时片刻!”
李裕和被他甩的一个踉跄,头脑昏沉,眼前都是黑的,他瘫坐在地,颤声道:“何必要卖这个人情给我呢,你是聪明人,就该知道除了我,后头自然还有旁人,若你们当初不插手此事,兴许还有望活着走出江南,可眼下上头的人都起了疑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
“李大人还真是看的长远啊,”顾知微俯身上前,笑的讽刺:“你能想到,难道我就想不到?若刺史今日非要动手,等四处厮杀起来,结局必定两败俱伤,对你我而言都没有好处,怎的,李刺史还真想给我陪葬?”
李裕和扶着脑袋,冷哼一声:“太后娘娘不必再想着游说我了,如今上头已有吩咐,放了你们,我交不上差,一样难逃一死,还不如拉上一个算一个,我这条小命才没得值当。”
“好啊,我从前竟不知,李大人是如此忠义之臣,为了主子的命令,竟能舍生忘死到如此地步!”
顾知微步步紧逼:“有这份心气是好,可你难道就从没想过,所做之事是对是错,是黑是白,大夏是皇帝的天下,我是皇帝的母后,你想杀我,到时你们李家全族,一个都剩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