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是好,可当初顾知微下旨时就料想过蒋南嫣不会如此听话安分,一再叮嘱要看好人,万万不能被她给逃了。那嬷嬷方才也说,院门口有专人看顾,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带刀侍卫,想要糊弄过去谈何容易。
这侍女听她如此说,纵是心里也想走,但终是怕那刀剑无情,只好连连摇头,眼泛泪花:“姑娘这可使不得啊,您是老爷夫人的命根子,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叫这二老往后可怎么活啊!依奴婢来看,咱们两个就算出去以身犯险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好好在这儿认错,我瞧着那嬷嬷不是不明事理的,等她气消了,咱们去她面前说些好话,多给些银子就是了,如此一样,也能少吃些苦,少受些罪啊!”
这侍女性子软弱,不敢出头,想的更是天真,蒋南嫣冷笑一声,一把甩开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怒其不争:“你这个废物,枉费你待在我们蒋家这么多年,怎么养出你这个胆小如鼠,畏畏缩缩的混账东西,说出去我都替你害臊!”
“你若是不敢,都趁早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碍本姑娘的眼,往后你也不必回什么蒋家复命了,只等我一出去,我便找了我娘,叫人牙子给你卖到青楼里去!”
她把话说的半真半假,格外吓人,这小侍女原本还犹豫不决呢,一听青楼,顿时也急了,赶紧抱住蒋南嫣大腿,哭着求饶:“姑娘,我的好姑娘,你就看在我自小进了蒋家,给姑娘夫人办事多年的份上,放奴婢一条生路吧!那青楼里都是些人人可欺的下贱女子,奴婢,奴婢清清白白,就是打死了也不去那种地方!”
“好了好了,青天白日的,你扯着嗓子嚎什么,笑话一回不够,还想叫本姑娘再被他们笑话去吗!”
见状,蒋南嫣呵斥一声,随即放缓了神色,一把拉起这侍女,温声道:“你若是往后还想留在我身边做事,跟着我吃香喝辣,倒也不是不成,只是这回你也瞧见了,危难关头才能最看人心,旁的无需多言,你只说这事,你是做还是不做?”
被逼到这个份上,侍女也只能含泪点头:“为了姑娘,奴婢是愿意的,可是,可是外头那侍卫高高大大,手里又拎着大刀,看着好生吓人,怕是奴婢以命相搏,也护不住姑娘你啊!”
“谁用得着你以命相搏了,我又不是傻子,你跟个豆芽菜似的,要是靠你,本姑娘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蒋南嫣一翻白眼,细细思索一番,忽的起身上前,拎起供桌上的烛台,在手中一掂量,大觉合适:“这东西沉得我手酸,想砸昏个人还不是绰绰有余,你且听着,等一会儿你就到门口去,神色急迫一些,就说我受不住刑,啼哭不止,忽然昏倒了,看模样应当是不成了。”
“然后你再将那两人骗进屋里来,叫他们瞧瞧症状好找郎中,”蒋南嫣脚尖一转,将自己藏在门口的纱帐下:“我就站在此处,只等人一进门,就直接用烛台解决了他们。”
“姑娘,这法子听着厉害,可,可这能行吗?”
侍女一抿嘴,手心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缩着脖子道:“若是不成,他们,他们会不会直接砍了奴婢啊?”
“你到底有完没完,这点小事都不敢做,你也就只配端端茶倒倒水了!”
蒋南嫣箭在弦上,被她磨蹭的极为不耐烦,当即恼怒,一个巴掌甩在那侍女脸上,骂道:“你个小蹄子,还不赶紧去,否则都不需他们动手,我即刻就让你掉脑袋!”
侍女哎呀一声,捂着脸,连哭出声都不敢,转身便往门口跑去。
那两个值守的侍卫听她断断续续一说,又瞧侍女的一脸泪水,也怕出事,果然中了圈套,连细问都没有,匆匆忙忙便跑进了屋里,蒋南嫣看准时机,紧紧咬着牙,用出了吃奶的力气,就听咣当一声,二人齐齐倒地,躺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很快就不动了。
蒋南嫣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情,也是紧张的两眼发花,在原地长长出气,侍女一打眼就看见地上的血迹,她浑身一抖,满眼的惊惧:“姑娘,咱们不是说好只是把人砸晕吗?看这样子,怕不是,怕不是.....”
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听蒋南嫣冷笑一声,拎着东西就走,满不在乎道:“死了就死了,谁叫他们非要挡本姑娘的路,能死在本姑娘手下,也算是他们的福气!”
侍女一缩脖子,更加不敢说话,急忙跟在蒋南嫣身后,趁着四下无人,找了个不起眼的偏门逃了。
这皇家寺庙里京城可不近,她们两个生怕被人发觉,一路上声都不敢吭一下,只管小心翼翼,低头赶路。蒋南嫣身子娇贵,又是嫌衣裙脏了,又是嫌脚底被磨的生疼,大半的路程都是那侍女一手扶着,紧赶慢赶走回来的,等折腾到京城时,日头早落下去,明月高悬,夜深露重,寂静无声。
侍女压低了声量,指着前头:“姑娘,不好了,你快看!”
“又大惊小怪什么!”
蒋南嫣眉头紧皱,顺着她的视线扭过头,心里忽然一惊。
此时此刻,这长街之上热闹无比,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官兵,把蒋府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蒋浩人不在此处,柳玉也不知踪影,蒋南嫣一咬牙,心知这时露面只会是自投罗网,她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摄政王府。
打定主意,蒋南嫣带着侍女又奔入人群,万幸这会儿天色暗了,四下看的不清,倒是也没被人给瞧出来。
“王爷,王爷叫我好找。”
一进门,她便一甩手帕,直接扎进谢淮宴怀里,故作可怜,落下泪来:“这些时日你怎的一次都不来看我,寺庙清苦,嫣嫣没有王爷,可如何过的下去啊?”
“南嫣,你怎么来了?”
谢淮宴手里的东西还没放下呢,乍然被一个女子死死搂住,挣都挣不开,他一脸震惊,再看蒋南嫣浑身污泥枯叶,头发零散,又不动声色,把人推远了几分:“你这是自己偷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