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顺手自己就把眼前黑色的布条给摘了,摘下之后他又意识到这样做会不会不妥当,于是瑟缩着眼睛朝坐在上方的傅钰看过去。
同时,他注意到了跪在边上和他一样吓得不敢动的几个细作,看到他们的脑袋都还在头上,小乞丐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看到什么血溅三尺的残忍画面,今天刚亲眼看到死不瞑目的谢淮宴,再让他看到什么身首异处遍地鲜血的场面,他是真的要有心理阴影的。
傅钰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漫不经心地问小乞丐:“你这态度转变的挺快的,我是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识时务呢?”
小乞丐一脚的羞窘,连忙讷讷道歉:“我之前那些话都是瞎说的,不知道您是大邺的皇帝陛下,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像刚才那个样子的。”
傅钰接下来的话让小乞丐觉得脖颈一凉:“哦,那你的意思是,你说的和谢淮宴有关的事情,都是骗朕的了?”
小乞丐连忙摆手否定:“不是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陛下您有所欺瞒啊,我认识摄政王确实是因为他找上我让我办事,后来我被放走了,他被抓紧了牢里,我看他逃出来了就赶紧追了过去,没想到他竟然被别人给杀了。”
“你可认得截杀摄政王的人是谁?”傅钰把玩着手里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文化一样,以小乞丐现在的角度看不到他是什么神情,于是回答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了什么惹怒了傅钰。
他想了想,非常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没看清楚他们的样子,他们都蒙着黑色的布巾,而且看起来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好像都是男人。”
小乞丐也不多说,傅钰问一句他打一句,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当初顾知微审问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弄得顾知微一阵头疼。
但是傅钰毕竟和顾知微不一样,傅钰享受那种慢慢拿捏猎物的过程,他也不急,又接着问小乞丐:“摄政王身上是有武功傍身的,按理说就算是是个杀手过去杀他,他都有还手之力,能拖延一些时间。你方才却说他一下就被人打死了,你不觉得你的话有什么矛盾吗?”
小乞丐想起来顾知微说过的,她说傅钰生性多疑,那带有迷惑性的说法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在这方面上,小乞丐觉得没什么值得隐瞒的:“他受伤了啊,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想用棍子打我来着,但是根本躲不过我。我跟着他走了一路,看到他给自己上药,我的老天爷,他身上烂的没有一处能看的,我都怀疑他那肉能不能长出来,他受伤成那样当然躲不开了。”
他说的小心翼翼,语气又带了些夸张,傅钰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太监立刻走到谢淮宴的尸体处,扒开了他的衣服,果然看到伤痕溃烂,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小乞丐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不忍心看这么残忍的一面,谢淮宴直到现在还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小乞丐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谢淮宴这个样子总让他觉得非常恐怖。
“你何日从府衙里被放出来的,他又是何时从府衙里逃出来的?”傅钰接着问。
小乞丐想了想,然后给了个确切的时间,算起来他离开府衙的时间比谢淮宴逃出来的时间要早两天,这之后谢淮宴在景阳城里灰头土脸地躲了几天,然后才跑掉。
“朕之前派人给他安排了一处藏身之所,他从牢狱里逃出来,藏到那地方去,大夏的人一定是找不到他的,在那里面待个十天二十天的,好好养伤之后再从景阳城里逃出来,肯定能躲过杀手的追杀,但是他没有去躲藏,而是一直在景阳城里徘徊等机会,你猜,这是为什么?”
傅钰说完这话,谁也没看,小屁孩确是诚惶诚恐的,傅钰从一开始对话的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那现在应当也是在问他了?他指了指自己,还没问傅钰是不是在问自己的时候,傅钰接着自己又说话了,仿佛刚才的询问是他在自言自语一样。
“因为那个藏身之所被大夏的人知道了,那么隐蔽的地方,竟然被发现了,好啊好啊,看来朕安插在大夏的细作叛变了。”说到这里,傅钰嗤笑一声,他眉眼阴冷,小乞丐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肩膀,感觉这整个房间都冷了起来。
他好像一点不把小乞丐当外人一样,当着小乞丐的面里点出细作叛变这样的惊天内幕,另外几个细作听了,连忙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陛下,属下对您一片忠心,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背叛您的事情啊!属下同那被派去景阳城的几人不属于一个部门,我们任务上也从未遇到过,属下绝对是清白的,陛下!”
傅钰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朕也没说过要怪罪你们的话,都起来吧,别在地上跪着了。”
几个细作颤颤巍巍的,一个个站起身来立到角落里,生怕被傅钰抓住了撒气,到时候小命不保。
小乞丐觉得他们几个这个样子挺搞笑的,之前对着自己的时候就是耀武扬威的,现在对着傅钰就是点头哈腰,不敢大声说话,虽然他自己也是这样。
“还有你,朕总觉得你出现在摄政王身边不是什么巧合的事情,你说你有没有可能是谁派过来的,让你顺理成章和摄政王扯上关系,借着摄政王的事情,让你能有接近朕的机会。这做法也挺巧妙的,你说对吧?”傅钰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乞丐,说出的话让小乞丐心脏都差点骤停了。
这人怎么猜的这么准,他不会是知道什么内情吧?还是说他会什么读心术?这也太可怕了!怪不得顾知微事前再三叮嘱他要小心傅钰,在傅钰面前一定要演好,不能有一点纰漏,不然前功尽弃,小命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