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许剑声看着顾知微面色憔悴,有豫片刻,还是决定上去问问两人昨天商讨的结果。
毕竟,无关儿女私情,两人的决定还关乎到邺夏两国百姓的生死。
“昨日……”
刚刚开口的许剑生突然觉得不妥,似乎无论怎么问,都不会显得委婉。
这时一脸疲惫的顾知微看出了许剑生的心思,便抬手止住了他
“昨日,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舅舅不必担心。”
听完这话,许剑生反倒有些不好受,他心中自然有自己的设想,因为前不久顾知微告诉他,两人已经约定好了未来,现在又把前程放在面子上来讨论。
虽然顾知微并没有明说,但许剑生已经猜到,估计就是要牺牲两人,将傅砚修送回去。
毕竟是自己的侄女,自小就没遇到个喜欢自己的人,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还遭到了这摊子事。
看着顾知微眼底下的乌青,显然是一夜未眠。
对于这个结果,许剑生虽然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是在意料之中。
傅砚修和顾知微都并非是凡物。
看着黯然神伤的顾知微,许剑生忍不住拍了拍顾知微的肩膀,以表示宽慰。
同时,又对有担当的傅砚修改观,他原本是想着若是两人都不愿意开口断绝关系,那他不会反对自己成为破坏这段关系的坏人,毕竟天下大义,总有一个人要付出些什么。
如今看来,两人这段关系当中,不舍得,反倒是顾知微多些,傅砚修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牺牲。
“你们如今还年轻,如今就算是分开了,等这件事过了,必定也能在一起。”
许剑生说这话的时候他都不相信,如今,傅砚修回去便是九死一生,在悬崖上踩钢丝,他说这话只不过是想宽慰顾知微罢了。
顾知微如同赌气一般,开口。
“他愿意回去就让他回去,死了也不关我什么事,我是个比他有良心的,大不了到时候帮他收尸就行。”
许剑生知道顾知微说的是气话,他侄女儿虽然深明大义,但要去送死的却是她的情郎,顾知微心中难免愤慨。
“莫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知晓你心中不舍,你心疼傅砚修,不让他去冒险,他做出这个决定,又何尝不是为了你呢?他若是不回去,傅钰便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前线,到时候你的处境必然危险。”
顾知微闷闷不乐,“我早已知晓,只是……”
许剑生见顾知微怅然若失,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时间,他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两人若是寻常家的子女,说不定就不用经历这么多,在远离市井处搭一间木房,执手便是一生。
可是,可是。
这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就是“若”,哪有怎么多假设与猜想,不过都是世人的懊恼与自我安慰。
顾知微听完许剑生的话,一怔,陷入一阵恍惚。
按照顾知微几人的猜想,很快,内探就会送来大邺的消息,到时候就能辨别小乞丐密信的真假。
果不其然,休养生息的半个月之后,内探便传来了邺国内大乱的消息。
顾知微看着跪在地上的探子,皱着眉。
“之前不是只说在朝堂上杀了几个内臣吗?为何暴乱会扩散得如此之快?就连边疆的城池都受到了影响?”
顾知微几个问句,地上的探子压根不敢抬头,只能战战兢兢的回答。
“我们的人在都城得知,大邺的王上因为战败大发雷霆,而边疆的战士食不果腹,急需粮饷,但新皇刚刚继位,国库空虚,邺皇只能在地方征兵征粮,早在几天前就把这个告示给贴出去了,就连其他弟兄所在的边城也在短短半月内收到了消息。”
按照这个速度,恐怕好马都跑死了数只,才把消息送了出去。
“皇帝不仁,百姓们自然要起来造反。”许剑生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
在顾知微的威压下,得到命令的探子急忙退下。
见人离开,许剑生这才告诉了顾知微另一个消息。
“听说如今大邺内忧外患,已经撑不住,派人前来讲和,从都城出发的使者,估计快要到了。”
许剑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显然是没有几分信服在里面。
“舅舅,你看如今这个局面该是如何?”顾知微问到,“小乞丐的密信前脚刚刚送到,征兵的告示就已经颁布下去,又是在短短几日之内,使者就已经到了边城,事情开展的如此迅速,我实在放心不下傅砚修,恐怕傅钰还憋着个大招。”
边护使让顾知微安心,“这层道理,我们早就想到了,只是不知傅钰如今,将使者派过来是什么意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到使者登门再想对策也不迟。”
顾知微听完两人的话,点了点头。
不过三日之后,早已到边城的使者,这才出面,请求同顾知微见上一面。
顾知微穿上正服,端坐景阳城主府中,和使者李在仁见面。
李在仁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谈,并且表明准备了丰厚的赔偿。
顾知微本来对大邺来的人都无好感,奈何她身为大夏太后,还是要以国家利益为先。
让顾知微没有想到的是,李在仁一行居然只有五人,脸上皆是带着赴死的慷慨进了城主府,不知确实是大邺无人可用,还是傅钰做出为难给他们看。
见李在仁五人捧着明黄的绢布进门,顾知微和边护使等人对视了一眼,不知傅钰买的什么关子。
李在仁在顾知微面前,首先就吹了一波彩虹屁,随即言之恳切表示傅钰已经对这次发动战争,后悔,才会派人来谈判。
顾知微听完李在仁的话,并不感冒。
“既来谈判,那便赐座吧。”
李在仁听见是个女人的声音,偷偷抬起眼睛,瞄了一眼,这才发现,端坐高位的是个女人。
刚刚他一进门,便低着脑袋,被两旁站着的士兵吓的压根儿不敢抬头,如今见顾知微威仪堂堂,更是胆怯,心中嘀咕。
“这执掌兵权的为何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