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婉茵把儿子叫到了照壁后的门廊,一家人在梨欣盖着布的遗体旁讨论了之后的对策。
不过两夫妇没有把对于敬缘的猜想全部告知梨定龙,只是让他小心外人。
经过短暂而紧张的讨论,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当然不是自己做杀人犯,而是将他们与自家人隔离开。
梨福远打算把苏三爷跟敬缘锁进正屋里面,理由是先前搜查正屋时,他觉得那里可能有跟外界联通的秘密通道。
至于理由,则是那些神鬼塑像周围的地板上有脚印、拖动痕迹和水迹,比较新,跟周围对比也明显。
在那场战斗后,白无常没法绕大门出去,而众人又在院子里找不到他,说明敬宅里头可能有地道能联通外界,而在正屋里发现的线索就符合这种猜想。
并且屋里有些奇怪的服装,像是演神话戏剧用的戏服,还挺干净,像是不久前才用过。
杀人犯若要假扮黑白无常,就得找一身符合形象的服装;而敬宅的正屋里头就有那些衣服,说是巧合未免太生硬。
总的来说,正屋里既有给村民们定罪的线索,也有向外面暴露的危险,用来赶苏三爷和敬缘进去待着最合适不过。
他们不愿意怎么办?不愿意就多谈谈,还不愿意就拿着枪跟他们谈谈。目前敬宅里有三个保留着战斗力的黎家人,由不得那一老一小自作主张!
听到这儿,梨定龙这才开始觉得不妥,想让爸妈给他俩——至少给敬缘再留些余地,但是婉茵早已转变了态度,这会儿也只是让儿子尽早抽身。
如果警察在事后调查时证明她无罪,那么到时赔礼道歉还有机会再续前缘;如果她有罪,现在做得这么绝就完全有必要。
而且不管她是不是好人,她敬缘肯定都能理解他们的做法。
打定主意,梨福远夫妇即刻就前往了西厢房。苏三爷仍然在东厢房前坐着,所以先把敬缘叫出来再一起说更好。
“阿缘?”站在前面的梨福远敲了敲她的房门,面无表情地朝里问,“你在不在?”
几秒后,里面传来了她疑惑的声音:“怎么了?”
“我们有事跟你说,你出来一下。”梨福远要求。
站在最后面的梨定龙看看他的背影,表情很是复杂。
过了半分钟,敬缘方才拉开木门,问:“什么事?”
花这么长时间开门,本就怀疑她的梨福远疑心更重了,便打算多问一句:“你刚才在喂梨雨吃粥还是什么?”
“在陪她啊?”敬缘更疑惑了。
“她还好吧?”梨福远边问边朝门槛跨出一步,要往里看。
“当然了……你不用这样挤进来。”敬缘有些不爽。
半睡半醒的梨雨确实不像出了事,行,她若还没下手就更好了。梨福远咳了一声退出房间,重新说:“你跟我们来一趟,咱们跟你和三爷说点事。”
“所以是什么事?”敬缘微皱着眉头再次问。
梨福远仍是面无表情地搪塞:“等去到东厢房——”
“喂!你是哪个!”
话音未落,东厢房那边就突然爆发了一声怒喝。
这是苏三爷的声音,众人因而错愕地转头看过去,只见三爷忽地拿起了砍刀,正指着房间里面质问着某个存在。
像是感应到自己在被看着,三爷转向这边,赶紧挥了挥手:“过来!黑无常在——”
刚说一半,门后就闪出了那个熟悉却不亲切的黑无常,仍是举着钉锤朝三爷砸了过去!
众人惊愕万分地看着苏三爷勉强挡开又重新纠缠,连忙抖擞精神过去帮忙;但这只黑无常却似乎勇猛了许多,一套组合攻击把三爷打进了屋檐外的雨地。
“咳……!”三爷咬着牙定住身形,有些吃力地横起砍刀挡在身前作出戒备,“祂好似大力了不少……”
“管他,让他吃子弹便是!”梨福远正愁两人没拉开距离,这下正合他心意,马上就和婉茵举起枪要打;但黑无常立刻故技重施、从嘴里吐出了一大团黑烟来遮蔽视线。
可能是距离问题,这烟眨眼间就包裹了众人,让敬缘惊恐地跌坐在了地上:“完——完了!这烟能要命的……!”
但这烟吸了几秒,除了有些呛鼻子,众人没什么不舒服。
“障眼法,这是障眼法!”婉茵连忙指出。
“好家伙,把烟雾弹含嘴里?”梨福远的关注点立刻转移了,“我看看你要什么时候过来!”
即使裹在黑漆漆的烟中,眼尖的三爷仍然迅速发现了乘烟袭来的黑无常,立刻发了个信号过去和他再度打作了一团。
“你果然有本事!”那边传来的黑无常厚重的承认。
“三爷,距离拉开!”梨福远喊着,重新打起十二分精神地瞄准起了烟中的恶鬼。
似乎担心跌倒的敬缘被波及到,梨定龙连忙往她刚才坐着的位置摸了一把、想把她拉出来,但什么都没碰到。
坏了,她的祭祀服也是一身黑白,在这种地方能跟黑无常一样几近隐身;即使裙带红得刺眼,那点色泽也没法穿透这团烟。
不过她那么聪明,应该不会自己凑到火线上吧……无功而返的梨定龙忐忑地想着,只能自己一个人退到爸妈身边。
而苏三爷这会儿也摆脱了纠缠,大撤两步给梨福远夫妇留出了射击空间;伴随着几声枪响,黑无常本就若隐若现的身影颤了两颤,彻底消失在了面前。
打走了?三爷仍是横着砍刀警戒地盯着那里,直到身后忽然刮来一阵阴风。他早知有诈,立刻回身应对,却惊觉那是高挺的白无常。
“见者生财!”祂用尖细的声音狞笑着,朝三爷扑了过来!
“晦气……!”三爷皱皱眉,后退闪躲的同时横斩一刀,将白无常拦腰斩成了两段。
对……整个白无常拦腰断成两半,轻飘飘地掉在了地上。
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苏三爷愣了两秒,可没等他想明白,后颈处就突然钻心地一凉,随后便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