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还没醒过来,医生说,司令身上有16处创伤,性命虽然暂时保住了,完全脱离危险恐怕还需要时间。”
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吴天德领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到床前。
一个白人老头,另一个是个女人,还是个老熟人。
“陈,陈医生,怎么是你?”
“先别说话,让享利医生看看。”陈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白人老头,用听筒听了听,又翻开小五的眼皮看了下。就要掀开被子,检查伤口。
小五这才想起,刚才醒后,手指所触,自己好像是光着身子的。
他囧迫的拉紧了被子。“陈医生,麻烦你出去一下。”
“医生的眼里,是不分性别的,只有病人。小伙子,我和陈都是医生,你不用害羞的。”这白人老头的中国话说得比小土匪刘根花还好。可是,小五他是真的有些害羞。
见他还紧紧按着被子,陈梅道:“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我这女人,再说你身上能看的,我早都看过了,别磨磨唧唧的,手拿开!”说着就动手抓住小五的手,轻轻地移开。
小五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就这样任她摆布了。
几分钟后,那老头惊叹道:“年轻人,你的身体太棒了,你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恢复机能最快的一个。哈哈!我都希望你能一直住在医院,让我好好研究研究你!”这老头哈哈笑道。
小五鄙疑想道:这老头也是个不着调没正形的。
强大的身体机能,让小五的身体恢复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飞快的愈合。第二天的晚上,他在刘小虎的搀扶下己能下床行走。
中国军队在他受伤的的第二天全线后撤,这己宣布了第二次松沪会战的结束。
老三营具体情况如何,他们并不知晓,只在陈梅医生的口中得知,在撤退前三天,守备就开始准备撤退的事宜,而她也就是在撤退的三天前,返回到市区,所以她也并不知情。
小五在小虎的搀扶下,找到了孙长官的病房。病房门口有两个青年守卫,得知他的身份来历后,抱歉的一指门边上的纸条,摇摇头。
白纸黑字上写:谢绝一切探视!宋允文,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一日。
小五冲两个年青人笑了下,默默转身离开。
离金陵的陷落还有一个月,他必须回去,哪怕那将是人间的炼狱,他也必须回去。这是他到这儿的使命,也是他的命运。
“小虎,今晚医生是谁?”
“噢,是陈医生。”
医生值班室中,小五和陈梅相对而坐。桌上的水杯还冒着热气,气氛却温度不高。
“曲参谋,虽然你的身体恢复异于常人,但你还是个人,现在出院是很难想象的。你知道从你身上取出了多少弹片吗?你知道你送来时,体内还有多少血吗?“
陈梅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小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缓了缓语气又继续道:“从你身上共取出大小弹片十一块,你来时的血压只有30,还不到常人的一半。也就是说,当时你几乎就是个死人。你能活过来,除了你的身体异于常人,还要感谢宋部长,是他把你和你的长官送到这里来,由医院最好的外科大夫,也是这医院的院长享利博士为你们做的手术。你可以说,是他们把你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现在,你只是术后的第5天,术后并发症的危险还未过去,你就闹着出院,你想让我们这么多人的努力付之东流吗?”说着,她有些激动起来。
“陈医生,我,唉,时间,…”小五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曲参谋,你先安心在这儿把伤治好,军队已经撤了,上海己没有中国的军队了。”陈梅说的无比沮丧,眼里湿润,双手握着玻璃杯,用力到指关节发白。
出院的申请被陈梅否决了,小五也知道,以现在的状态,很难进行高强度的对抗,他算着时间,决定只要能恢复五成,便自行出院,想走还不简单,腿在自己的身上。
这天,小五正跟着一位留学日本的病友在“啊,库,依,哇”的学着日语,吴天德跑了过来。
“营长,有电话找你,是你媳妇!”
“啥?我媳妇?”
“是从金陵打来的,快,电话在院长室。”
小五的心一下揪了起来,甩开上来搀扶的刘小虎,一瘸一拐的,向院长室跑。
“咱营长一听媳妇,跟打了鸡血一样,跑得贼快啊!”吴天德的嘴又闲不住了,小虎瞪了他一眼,也拔腿追了去。
马上要听到爱人的声音,知道爱人的近况,小五的心像要炸开一般,她怎么又回了金陵,这也是小五急于知道的。
院长室门囗,小五手按胸膛,平复了一下,敲敲门,得到应答后,进门对享利老头问了声好,拿起电话,呼出口气,把听筒放在耳边。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小五的心如从高处跌落谷底。
“噢,年轻人,怎么啦?”
“电话断线了。”
小五沮丧的挂上电话。“享利院长,您接的电话?”
“噢,是的,一个姑娘,说她叫王媛,是您的未婚妻,她现在在金陵。”
老头见他还在等下文,摊摊手“没有啦,下面我就去你病房找你啊,只有你的朋友在,就这样。”
见小五失望的表情,又安慰他。
“曲先生,现在是战时,电话能打通就很不容易啦,可能过会儿还会打来,你要不在这儿等等?”
“谢谢您,只怕打扰您啦?”
“没有关系,您坐吧,我给您泡杯茶。”
小五坐在院长室的小沙发上,手上拿着报纸,却毫无心思去看,心中百转千回。
王媛从四川突然回到金陵,肯定是有回来的理由,发生了什么让她不得不回?回来干什么?一定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她亲自回来,只有一个可能,找宋部长帮忙。
宋部长!小五脑中一亮,找不到王媛,只要找到宋部长,就什么都知道了。
想到这儿,他再也坐不住,和老头告辞后,去孙长官的病房,他门口的警卫,不就是宋部长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