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先前推说先嫁和硕恭和公主,没几日,准噶尔部快马加鞭送来消息改求娶嫡亲公主为只求一位公主和亲。
于是,和硕恭和公主多兰出嫁当天,便是那倒霉的女子受封和硕恭慎公主之日。
皇帝宛如未有嫌隙般,略过了潸然泪下的恭贵人,执起江如吟的手起驾回宫。
“大清地广物博,相比准噶尔就多了许多顾忌。”皇帝叹息道。
江如吟双眸水盈盈的看着他,“皇上时常关心弘暄,臣妾都记得。”
“是啊,弘宁体弱些,弘暄作为哥哥关心弟弟,作为弟弟体贴兄长。”皇帝眼中闪过几分怀念,口中幽幽道,“朕记忆中,唯有五弟才有这般心性。”
江如吟眨眼,“是上次为臣妾做册封使的恒亲王吧,臣妾不知恒亲王品性如何,但皇帝称赞,想来是人品贵重的。”
皇帝惯称兄弟为老八、老九、老十七云云。前世今生,江如吟都第一次听到皇帝称呼一个人为弟弟,便先跟着附和。皇帝却不再多言,只握紧了江如吟的手。
不知他在想什么,江如吟被握的生疼,试图抽回手不成,皇帝也没有回神。
......
这是华妃重回妃位后第一次阖宫请安,她穿着去年那身绛紫绒边坎肩,那张脸庞失了往日的光华万千,沉吟的坐着。
沈眉庄和甄嬛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不快之色,楼慵儿面无表情的坐着,一手撑着椅臂、一手抚着孕肚。
华妃目不斜视的打量着自己素雅的蔻丹。
齐妃拿捏不准皇帝对华妃的态度,目光移到了恭贵人身上,“呦,恭贵人这是怎么了,恭和公主出嫁,妹妹怎么眼下泛青啊?”
恭贵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嫔妾太开心了,只是有点不习惯一个人而已。”
江如吟从珠帘内款款而出,“新的宫人如何,可还尽心么?”
“多谢娘娘关心,枷儿很温柔,嫔妾很喜欢她。”恭贵人起身行了一礼,她身后那个清秀脸生的宫女也笑眯眯的朝江如吟行礼。
江如吟于主位落座,看向华妃对面的空座,“端妃又病了啊,真是可惜,听闻端妃姐姐与华妃姐姐从前是很要好的姐妹呢,真是可惜了。”
华妃嗤笑一声,懒洋洋道:“不可惜,本宫会亲自去看她的。”
华妃展露笑颜,眼底却是凝滞的寒意。
甄嬛皱起了秀眉。
华妃又转头幽幽看向甄嬛,“芳妃妹妹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从前最伶牙俐齿的莞嫔也学乖了。”
像是为了反驳华妃的话似的,甄嬛道:“当日之事,皇上已经说了本不该追责的。华妃娘娘,敢问何来伶牙俐齿一说呢?”
“本宫如今对宫务尚且上手,这还是多亏了敬嫔辅佐,以后华妃姐姐还请不吝赐教才是。”江如吟出声道。
像商量好了一般,两人齐齐忽略了甄嬛,“那倒未必,这段时日妹妹管理六宫有方,连本宫的翊坤宫都有所感染呢。”华妃意有所指道。
江如吟避而不答,待江如吟叫散了,华妃还老神在在的坐在黄花梨木雕花椅上。
好笑的是,齐妃听见江如吟叫散都已经起身了,看到华妃没走,又硬生生坐下。
于是满屋子莺莺燕燕就这么干坐着,江如吟可不管,全当没看见,径直回到内室。
“娘娘,温宜许久不见您,想您的紧,不如臣妾带温宜去您那儿坐坐吧。”温嫔建议道。
华妃皱眉看着江如吟离开的方向,“知道了,走吧。”
说罢,她甩着袖子大开大合的离开,那大袖差点儿甩到甄嬛脸上,甄嬛不喜的往后躲了躲。
“浣碧?”甄嬛唤回了浣碧的思绪。
“浣碧姑娘今日一直在走神啊,莫不是羡慕恭和公主了?”敬嫔临到门口,回头打趣道。
“啊?”浣碧回神时,敬嫔已经消失在了门边。
“娘娘?”
甄嬛无奈的叹了口气,“无事,回吧。”
甄嬛与沈眉庄携手离开,恭贵人离开主殿后,又绕进了内室,被甄嬛几人看个正着。
沈眉庄叹息道,“无论什么人,入宫后变得太多了。”
“管他变成什么样,只要我们不变就好了。”甄嬛笑笑。
“......”跟在两人身后的楼慵儿默默无言,在宫道拐角处与两人分开了。
江如吟抬头望去,“恭贵人。”
恭贵人屈膝行礼,“见过芳妃娘娘。”
“免礼,坐吧。恭贵人有事吗?”江如吟和颜悦色道。
“娘娘叫我塔拉吧。”恭贵人大刀阔斧的坐下,一只手臂随意的撑在桌上,上半身靠近江如吟,“嫔妾说过的,如果娘娘真能做到会对娘娘唯命是从。”她认真的说。
看着塔拉这洒脱的一套动作,江如吟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新婚的小媳妇似的,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也靠在了小桌上。
“她并不是你的姐妹,也不是你所在九旗的人。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江如吟问。
人似乎在回忆时都喜欢放空,恭贵人目光空洞,口中道:
“是,我是九旗旗主的女儿,她是七旗的仆役,九岁时,我们第一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