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心只想念书,家境贫寒却从不攀附权贵,一身傲骨的楚涵,楚明川。
温洛月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和赫连君寒这样的人物扯上一分半点的关系,是他一直就有心与赫连君寒相交,还是赫连君寒看上他好拿捏,所以才用这个巡抚来拉拢他?
无论是哪一种猜想,温洛月都觉得可怕。
“他是,是怎么当上巡抚的?”温洛月压制住疯狂的心跳,一把攥紧了赫连鸷的手臂。
“放榜的前几日,赫连君寒就得了消息,派人给楚涵送了拜帖,当夜他们二人就在赫连君寒在城郊的别院会面了。”
拜帖,城郊别院。
这两个词无一不彰显着,是楚涵,他一直隐藏锋芒,暗中等待这样的机会,只为了有一天,能够与这样的权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切都是他主动的!
赫连君寒在这其中,不过是起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助力作用。
可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为钱,做了官,他家里自然会渐渐依附他得势,哪怕只是做些买卖,自然会有数不清的生意人给他们提供便利,稍一抬手,便有大把的银子进账。
为权,积攒人脉,建功立业,自然有的是机会一步步往上爬。
可他却选择了站到赫连君寒地阵营中,与虎谋皮!
他这不仅仅是连累楚家,再严重点,就连他们温家有朝一日也会被牵扯其中!
“他,他想做什么?”
温洛月搞不清楚了,看着那样一个清风朗月的人,虽然她知道他骨子里并非如表面上那样,可怎么也想不通他会野心勃勃至此。
“月儿莫担心,你是你,他是他,楚家与温家,永远只是亲戚的关系。”于仕途,于官宦,毫无干系。
赫连鸷轻轻抚上她的小手,耐心宽慰着。
“楚涵无非是渴望权势,瞧不起现在的朝堂格局,他以为跟了赫连君寒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月儿,这世上诸如此类的人比比皆是,不必总为了这样的人忧心,你若是不想让他继续跟着赫连君寒,我有一千一万种法子制止他,只要你想。”
告诉她,是因为她迟早会知道真相,迟早会在这三山县听到楚涵的事迹,不是为了让她如今这样担忧的。
温洛月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忧伤,她自然知道这些,她是在为娘亲伤心,自己寄予众望,看着长大的孩子,却偏偏在自己眼跟前走了歪路。
娘亲知道了,一定会难受的。
“不必管他,若是我们劝了,他未必不会拿我们当仇人看。他的这条路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也只有他自己真正走投无路时,才会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处在哪。
她只希望,楚涵,无论今后做些什么,都不会伤害到温家,不会伤害到她的娘亲。
赫连鸷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他没想到她的回答是这样。
他原以为,以她和楚涵的关系,怎么样都会去劝解一二的。
不过,这样他自然是高兴的,在这个世上,除了温洛月,还有谁是值得他关心在意的呢,没有人。
“走吧,我们早点回去,还能睡个囫囵觉。”温洛月不自觉地松开了牵着赫连鸷的手,一个劲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被丢在身后的赫连鸷微微拧了眉头,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月儿,”
“不行,我还是想去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妖!”
赫连鸷劝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温洛月突如其来的出声打断。
“月儿,你还要去见他吗?”声音逐渐发冷,赫连鸷心口的那股郁气再次凝结。
温洛月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下,坚定出声:“不去!”
去见他干什么,两个人见了面也就是打个招呼的关系,又不亲厚。
她是去看他的意图何在,好防患于未然的,又不是去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和赫连君寒玩到一起的。
有一句话叫,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是他自己要作死,她去劝什么?没得惹自己一身腥臊来。
更何况,她都猜到如果自己打定主意要去见楚涵的话,赫连鸷是一定会跟着自己一起去见的。
到时候,真就是仇家相见分外眼红了。
她不会冒这个风险。
楚涵算个什么,现在赫连鸷才是最重要的。
“咱们去车里把夜行衣换上吧,趁天黑去县令家里探探。反正楚涵一个巡抚应该不会带太多的侍卫,咱们就和那县令聊聊,顺便看看他要干什么。”
最后说的他,自然是指的楚涵。
赫连鸷心里的疑虑未消,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月儿,在我面前你不用隐藏自己的心思,我不会怪你。”
哪怕她真的是担心楚涵交友不慎,前去劝告,他也不会多说一句什么。
大不了,找机会把人扔回京城或者哪里,只留他一条命苟延残喘着,离月儿远远地就是。
“咚”一声,是温洛月敲了赫连鸷一个脑瓜崩的声音。
“想什么呢,我是怕他和赫连君寒搞什么阴谋,出馊主意连累温家。他要作死随他去,我才懒得管呢!”
一天天的,还真以为她什么人的闲事都爱管呢!
赫连鸷被弹的愣神,缓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刚刚被她碰到的地方,温温热热的,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月儿说的是,是他自己作死,我们不管他!”
赫连鸷再次恢复了厚脸皮模式,跟着温洛月一起钻进了马车,换了夜行衣出来。
“走吧,向县令家出发!”
“是!”一声令下,林墨的声音也不自觉被带的昂扬起来。
还是温小姐厉害啊,三两下就把殿下哄好了。
县令叶轻舟府衙
“大人,下官自到三山县来为官数十载,虽然没为这里做出什么功绩,可也问心无愧,自问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百姓之事。您刚刚说的事,下官便权当没有听过,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叶轻舟郑重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若是他现在答应了此事,不仅对不起自己头顶的这一顶乌纱帽,更是对不起这三山县拥护爱戴他的百姓们!
“叶轻舟,此次本官是奉何人之命前来,想必你心中有数。限你三日之内想清楚,答应本官所言,否则,就是没了你,此事也定要办成!”
楚涵说完,甩袖而去。
房梁上的温洛月见人走远了,这才敢大口呼吸起来,小声和赫连鸷嘀咕着:“这狗东西真是狗啊!这不是逼人家自尽成全他吗!”
新科探花一上任就把官做成这样,真是千百年来头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