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内院,沈婵早已在门口等着,神色十分不安。
“如何?那位褚大公子怎么说?他要怎么样?”
“你怕什么?他一个外人,还能怎么样?说了两句说不过我,气走了呗。”
冯昭从轮椅上起来,由沈婵和丫鬟扶着,一步步走进屋内。
沈婵听他这么说,稍微松了口气,可心中又免不了还是担忧。
“我就怕端国府那边不会善罢甘休,万一端国公亲自找上门来,让老爷知道了,岂不麻烦?”
“端国公要是愿意出面,今日就上门了,怎么会是褚纪来?”冯昭却是丝毫不操这个心,安安稳稳地坐到炕上饮茶。
“褚若早就跟她父母闹翻了,端国公还能管她吗?”
沈婵在旁边坐下,拿了只橘子,要剥开时,忽然想到什么,手上停住。
“褚若的人被关起来了,侯府的门都出不去,那褚大公子是怎么知道此事的?莫非府里有褚若的眼线?”
冯昭轻轻点头:“这也不是没可能,褚若对下人出手大方,很会收买人心,指不定哪个奴才为了从她那得点赏钱,找去端国府通风报信。”
“褚若本身就难缠,现又有娘家大哥撑腰,就更不好对付了,咱们还是得尽早想对策。”沈婵将橘子放回去,扯住冯昭的衣袖,焦急地说道。
“你过虑了,”冯昭仍是不以为意,“光凭褚纪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他虽已入翰林,可手上没有实权,不能奈我何,再说此乃冯家家事,他也没资格管。”
见他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沈婵心内的焦虑也渐渐消减了些。
褚纪愤然离开靖安侯府后,直奔京府报案。
报案的情由是,圣上御赐给乐平县主的一只熏炉被盗。
“那熏炉是当初皇上所赐,原本乃先太后的遗物,万万不能丢的,回头皇上追究起来,舍妹无法交代,东西既在靖安侯府失窃,那贼自然就在侯府之内,还请大人赶紧组织人手,过去搜查。”
既然是御赐之物,知府当然不敢怠慢。
“公子放心,此案我一定亲自盯着,尽快揪出盗贼,将熏炉完璧归赵。”
褚纪点了点头,说:“那就有劳大人费心了。”
站起身要走,忽然又道:“对了,与那熏炉一同失窃的,还有舍妹价值几万两的一批嫁妆,还请大人也帮忙找回来。”
“嫁妆?”知府这才反应过来,这压根不是盗窃的事,“这……”
褚纪挑眉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知府苦笑,他能说有吗?御赐之物被盗,他身为知府敢不追查?
送走褚纪,知府回到后堂,叫了几个得力的手下过来,让他们前往靖安侯府。
“先在外面守着,不要进去,等候我的命令行事。”
“明白。”几人领命而去。
知府坐到案前,又修书一封,派人送到靖安侯手中。
靖安侯看过信大惊,火急火燎赶回府中,将书信一把砸在冯昭脸上,怒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冯昭被骂得云里雾里,捡起信来看,骤然变了脸色。
“那只熏炉是太后的遗物?”那炉子一看就是价值连城之物,所以从库房搬出之后,他便直接收进了自己的私库,并未拿去变卖,此时看了书信不禁一阵后怕。
御赐之物有些可以卖,而有些则只能做摆设,拿出去卖甚至转赠都是要获罪的,这只熏炉便属于后者。
“你果然拿了?”靖安侯气得心肝肺都快炸了,身子乱抖,四周找了一圈,抄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就往冯朝身上招呼。
冯昭想躲,却因行动不便躲不开,挨了一棍又一棍,不一会儿,后背就见了血印子。
冯夫人听到动静跑来,赶忙拉住靖安侯。
“老爷别打了!昭儿身子骨弱,经不住的!”
“那我正好打死他!省得他再给我惹祸,败坏门风!”靖安侯还在气头上,又哪里听得住劝?
当下弃了鸡毛掸子,回屋拿鞭子,对着冯周又是一顿抽打。
冯昭躲不了,又拉不下脸求饶,咬着牙硬生生挨了几十鞭,撑不住倒在地上,靖安侯才停手。
“没出息的东西!侯府是不如从前了,但也还没穷到靠女人的嫁妆养活的地步!冯家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你就非要去做贼?幸亏事情还没闹到外面去,否则我这张老脸得被你丢光!”
冯昭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冯夫人看着可怜,俯身去搀他。
随即又对丈夫说道:“不就借用了褚若的一点财物?老爷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吗?打坏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扶了儿子坐下,挡在他身前,以防靖安侯再动手。
“再说了,昭儿又不是自己用,是沈婵那不成器的大哥欠了赌债,被赌坊的人追杀,为救他性命,才拿钱财去消灾的。”
她早就知道此事,想管时已来不及,只能由着冯昭去。
“你说什么?”靖安侯再次跳了起来,拳头又硬了,“好啊!想不到咱们冯家还出了个情种呢?”
“婵儿毕竟是沈骅的亲妹妹,赌坊那些人从沈骅那里拿不到钱,肯定会来找她要债的,到时闹到侯府来,只会闹出更大的笑话。”
冯昭身上疼得厉害,说话都哆嗦,面色发白,额头浸出了大片冷汗。
“而且婵儿拿肚子里的孩子逼我,若我不帮忙,她就回沈家去,带着孩子与沈家人一起等死,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冯夫人听了,叱骂道:“我就说那是个狐狸精!祸害!”
“还不是你自己愚蠢?一个大男人竟然能被女人拿捏住,你当年也算名扬京城,颇有作为了,谁曾想竟堕落至此,你三弟都比你中用!”
靖安侯指着冯昭的鼻子大骂,骂完绷着脸大步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