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纪扯开唇角道:“夫人所言极是,我也正纳闷呢,内院的东西怎么就到了他手上?不如还是让沈骅自己来解释解释?”
“你……”冯夫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心下猛地一揪。
知府瞪着沈骅,怒然拍桌:“这镯子你是怎么得到的?老实交代!”
沈骅粗喘几口气,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抬起了头。
“我没有偷盗,镯子不是我身上的,我连见都没见过,是他在诬陷我!请大人为我做主!”
一边求又一边爬起来磕头。
知府自然选择相信褚纪而不是他,“还敢狡辩?难道非要本官押你回大牢,给你用刑吗?”
听见“大牢”两个字,沈骅吓得身子一缩,为了自保,着急忙慌之下,竟把沈婵给搬出来。
“我妹妹是冯世子的爱妾,最是得宠,谁敢抓我?回头让我妹夫带人砍了你的狗头!”
知府一愣,冯夫人听得两眼发黑,靖安侯则是怒不可遏地跳了脚,大骂着踹过去。
“刁民!你自己丢人不够,还要败坏我冯家名声!”
冯夫人急忙说道:“肯定是沈婵偷的,她与褚若住在同一个院子,行动方便,偷取了财物之后便去补贴娘家,必然是这样!”
让人知道是她儿子抢了褚若的私产,给小妾用,一辈子都会遭人耻笑的。
“就算是偷,那也是冯昭偷的,不是我妹妹!”沈骅直了直脊背,吃力地说道,“谁的库房不上锁?我妹妹一个小妾,能进得去吗?只有世子才能随便进出!”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冯夫人恼羞成怒,差点当场失态。
沈骅梗着脖子道:“我说的是事实!你们休想拿我妹妹挡刀!”
“恶贼!”靖安侯又一脚踢在他肩上,真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见现场混乱至此,知府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正要开口,听见靖安侯说:“此乃家务事,本侯自会解决,就不劳知府费心了。”
“家务事?”褚纪不同意,“沈骅是你们冯家人吗?我怎么不知道?御赐之物被盗,是你说私下解决就可以私下解决的?那还要律法何用?若真要这么干,我回去就修书一封,告知舍妹,让她自己去皇上那里讨个公道。”
褚若可就在凉山,温怀公主身边呢,想见皇帝并不难。
到时候随她怎么说,即便是无中生有,抹黑冯家,他们远隔百里,也无从自辩。
靖安侯立即哑了火,拧着眉脸上憋红一片。
知府立即表态:“褚公子不必动怒,我现在就押他回去,一定严加处置。”
“大人辛苦。”褚纪揖礼道。
当下知府与他交代了几句,辞别靖安侯与冯夫人,领着一众手下押了沈骅离开。
然褚纪却暂且还不打算离开,“刚才听知府说,舍妹丢失的财物已经还回来了?”
冯夫人还在嘴硬:“从头到尾就是个误会,何曾有过财物丢失?亏你我两家还是姻亲,事情尚未调查明白,就跑去报官,令尊何等明事理之人,想不到教养出来的儿子却这般蛮横无礼。”
这一上午耽搁不少时间了,褚纪压根没闲工夫跟她争辩,便当做没听见。
“我要将这些财物带走,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靖安侯夫妇四只眼睛射出怒色,“什么?带走?这是什么道理?”
褚纪强硬道:“此乃舍妹的意思,侯府不安全,只能转走,二位都是明事理之人,想必是能够体谅的。”
谁家儿媳人嫁过来,家当却存放在别处的?这是把婆家当贼防了?简直是荒谬!
冯夫人气得满面紫胀,“不准!”
“既如此,我就回去写信回复二妹妹了。”褚纪半句废话不多言,起身就往外走。
靖安侯叫住他道:“你带走就是,省得你们以为好像靖安侯府觊觎她那点嫁妆一样。”
“老爷?”
“不要再说了,此事到此为止。”
靖安侯怒视褚纪片刻,面沉如水,拂袖而去。
冯夫人咬咬牙,也只得由着褚纪去。
褚纪是带着人手来的,将库房里的物品搬出来后,直接抬上马车运走,最后送往庄子上。
沈婵得到兄长被知府带走的消息,甚为慌张,匆忙来到书斋找冯昭。
“我大哥就是烂赌了点,没干过坏事,他是无辜的,不该是这样的下场,你得赶紧想想办法,帮我把他捞出来呀。”
冯昭不耐烦:“明显是褚若和褚纪动不了你我,拿他撒气呢,现在去捞他怎么可能捞得出来?而且褚纪是告他偷盗御赐之物,并非一般的偷窃,知府怎敢随意放人?”
“那怎么办?就由他含冤受屈蹲大牢,一辈子困在狱中吗?”沈婵说着,喉头哽咽,眼里酝出两包晶莹泪,“侄子侄女还小,不能没有父亲的。”
“也不至于一辈子在狱里,”见她掉泪,冯昭有些心软,“只要褚若过后没咬着不放,等过段时间风头过了,再悄悄地去衙门打点,把他救出来,就容易多了,现在去必然是成不了的。”
沈婵觉得他是在应付自己,根本没打算帮她,一把将他推开起身,一双水眸瞪圆。
“你根本就是嫌麻烦不想救人,上次你就这样,我看透你了!”
可惜上次她可以拿腹中的孩子,逼冯昭帮忙,这次没有赌坊追杀,她也无计可施了。
冯昭也站起来,越发没了耐心,“你能不能不要胡搅蛮缠?我又没说不救,只是稍微等一段时间,这都不行?他犯的又不是死罪,你着什么急呢?”
沈婵抹着泪抽泣道:“又不是你亲大哥,你当然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