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书记家吃过午餐,萧书记指指书房,说道:“你到里面烧壶茶。”
我就烧了一壶水,泡了三杯茶。
一会儿,他和孟主任就进来了。
萧书记对我说:“坐嘛。”
三人坐下。
我知道他们把我当成了最放心的核心成员。
萧书记说:“这种推举是最好的方法。下一步就基本稳妥了。旭东,你就不要关心这件事了,一心一意做好秘书工作。
你的嘴要稳,不要和任何人谈人事问题,好不好?”
“请书记和主任放心。我平时很少出去玩,基本上在家练练书法。”
萧书记点点头:“那你回去吧。”
我要走,孟主任站起来和我握了握。
这是他对我表示感谢的一种身体语言。许多时候,感谢不用说话,在手与眼神之间。
我们紧紧地握了一下,我走了。
下午照常上班。
晚上,我才到师父那儿坐坐。
只有与师父,我才可以畅谈,在他面前不用保密。
我之所以要到他那儿坐坐,就是想问一个问题。这番操作,为什么孟主任就稳了。
两人坐下,我笑道:
“师父,现在通过公开推举,推举了三个人,分别是……”
师父摇摇头,示意我不必介绍是哪三个人,他说:“知道。”
我问道:“我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也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您给我分析讲解一下这其中的奥秘,好吗?”
师父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我及时发一支烟,为他点火,自己没吸。
他吸了一口,说道:
“公开推举,先拟五个人的名单,再推选三个进行考察。这是张、邵双方博弈的结果。”
我说:“这点我懂。”
“研究完毕后,为什么要三天才开会?就是各自透露给自己的人,让他们自己去拉票。当然,这个拉票是暗中的。不一定要说出来。
基本上是打电话,说半年工作评比,请你支持一下我之类的话。这样,孟主任就有优势了。”
我问:“拉票行吗?”
师父说:“谁拉了票呢?谁也没说是拉票。你想想,一个人总有一些忠心朋友,比如,孟主任只要打个电话给汪校长。
很多人与汪校长是朋友,有孩子在汪校长那儿读书。汪校长就会暗示其他领导。”
我说:“懂了,打几个电话给自己的下线,自己的下线还有下线,这样网络就大了。”
师父点点头:“所以,孟主任的优势比其他人多。”
我说:“对了,比如秦一丹,他是下秦县的县委书记,其他县的领导不会投他的票。因为他们的县委书记也想上,他们就要将票投给自己的书记,五人中,还有两个也是县委书记。”
师父说:“对。这就是为什么要定三个人。除了选他们县的县委书记外,他们就会把其他两票投给孟主任和刘局长。”
我才完全明白,为什么是五选三。
师父问:“你懂了吧?”
我笑道:“懂了。”
他说:“你以后到哪个单位去负责,也可以用这一手。”
我再笑笑。
这时,行远打我电话。
我先把电话按了一下拒接键,继续和师父东扯西拉。
不能一有电话就走,何况行远就住在楼下。
师父说:“孟主任这件事,绝对稳了。”
我心里非常高兴,说道:“孟主任一动,又有一批人会动。不知谁来当政府办主任。”
师父摇了摇头。只是说:
“你要关心的是大局,只要张书记不走,你就有希望,现在的形势,张书记胜了第一着,接下来,人心就会慢慢地偏向他。
邵市长这个人,说真的,能力不比张书记差。你想想,如果张书记很强势,不必花这么大的心思来对付邵这个人。
所以,到了明年,你要尽量去下面的局直单位谋个职,尽量远离这种斗争。”
我点点头。
师父说:“你放出去,也是个副职。没有哪个地市级领导的秘书能放个正职,你更加特殊,一直没有基层领导的工作经验。”
我再点点头。
师父说:“你最好去市直单位,不要下县。农村工作更复杂,更难干出成绩。
我在县一级搞过,你若是放到县里去,当个什么副书记,三五年爬到县长位置,又花三五年当到县委书记。
再干几年,爬到市级干部。基本上,仕途就打止。”
我说:“我到市直单位去,不也一样?”
师父摇摇头,你到市直单位去是过渡,好好干,当个什么局长比到县一级好多了。如果放你到哪个局当个常务副局长,局长一退,你就是局长。
当了局长,再放你到县里去,直接当县委书记的可能性就更大。
其次,你当了局长,干得好,干出了成绩,可以直接往省厅调。若在省厅能当个副厅级干部,表现突出,就可以当正厅干部。
你在四水,只有五个县,你到省直,有几十个厅。还有十几个地市,你运作的空间就大多了。”
我内心很感谢师父对我的教导,也认同他的分析,嘴上却笑笑,说道:
“感谢您指点,不过都是些遥远的梦。”
“如果没有梦,人类就不会登上月球。人活着,就要有梦。”
和师父聊了一阵,我说:“那您休息吧。”
回到宿舍,我马上打了行远的电话,说道:
“刚才有事,你上来吧。”
“好的。”
我打开门,一会儿,行远就进来了,脸有喜色,把门一关,说道:
“何源供了。”
“供了些什么?”
“就是邵市长秘书秦新华的事。”
我茶没泡了,把他带到书房,说道:“你说说。”
行远说起了情况:说他下午到萧书记办公室,萧书记先把办案人员的一份汇报给他看了,要他马上整理一下。
这份汇报是办案人员从另一条线索下手,就是何源有三个情妇,把这三个情妇一抓,其中有一个情妇是个双料情妇,她是秦秘书的相好,代表秦秘书到何源去沟通河防工作的。
也就是说,这个姓马的情妇,就是秦秘书在下秦县的代表。
听了行远的介绍,我双手一拍,兴奋无比,惊叫道: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行远说:“我整理好了材料,萧书记就向张书记汇报去了。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一定要保密。”
我认真地点点头,说:“我们俩,谁跟谁呢。”
他问:“下一步,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我说:“我们当秘书的,左右不了这些事,就是把工作做好。少说话,领导安排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点点头,说道:“我现在的社交少多了。纪委的事多,冷不防就说错话。”
“对。你要关心的是先解决科级干部,这个事,你跟萧书记直接提一提。”
他望着我,说道:“这个,一定要拜托你。”
我说:“兄弟之间,不说这种话,对了,少泽给我写了封信,我一直没拿给你看。”
行远说:“他给你写信了,看看。”
我起身取出信,行远接过,看了两遍,感叹道:
“他明白了,这是最好的啊。”
我说:“睡吧,这段时间,一是要口稳,二是要慎言,与谢燕都不要谈公事。”
他点头,走了。
我一个人独坐在那儿,久久不能平静,师父说得对,这份工作真的不能干久了,是该早点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