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忍着抖到无法自持的声音，艰难地‘嗯’了一声。
混杂着极其难捱的思念与悲伤。
“你在哪？”斯慎明从驾驶位猛地坐起，眼神刹那间变得清明，在嘈杂的城市夜里出一道光，“宝宝……你说话，你在哪？”
斯慎明压抑着强烈的情绪，喜悦与想念交织，汇聚成湍流不息的洪流。
这段时间可谓难熬透顶，醒了就漫无目的地地毯式搜寻，同时还要提防身后穷追不舍的林漠骁手下。
原以为在国内要好找的多，毕竟不跨境。可没想到，在境内实则更难。
这片土地不仅有他的人，还有林漠骁手眼通天的亡命之徒们。
调动了所有能用到的关系与资源，每次就差那么一点时，他们总会被追来的人不要命的阻拦所牵制。
他看到很多关于她的监控，林漠骁无时无刻不牵着她的手，在拥挤的人流中，他们像一对正常的情侣隐藏在其中。
斯慎明痛苦，却不得不看。
几乎是在他们每次刚走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赶到地方。
一次次的扑空，他站在似乎还留有她余香的大桥，感到筋疲力尽，为什么永远都差一步？
没想到天南海北找一个人会如此难。
他一直不敢想象她在林漠骁手里受了多少苦。
小指戴着她的戒指，抽屉里准备好的克拉钻戒，手机里关于她无数张照片。
他屏蔽掉所有杂念，脑子里只有找，哪怕用尽后半生，他会追到天涯海角。
这一刻，相隔几百公里的两人同时泪流满面。
身后有开门声。
非常细微的门闩开启声，却在寂寥的夜里被放大数倍。
秦芷浑身一震，下意识挂断电话。
挂断之前她语气极快地说了在沙漠。
斯慎明捏紧手机，太阳穴冒出青筋，压着嗓子喊来人。
“斯总，航线不批，直接飞？”
领头的敲了敲车玻璃，弯着腰问。
“对。”斯慎明发动引擎，“你们拖住，我去。”
“可是……”
“查这部座机号码。”斯慎明打断他，将号码给他，“技术人员查完立刻告知我。”
林漠骁走进前厅时，就见她坐在靠墙的沙发里，手边握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
林漠骁脸上还带着几分困倦，他随意地扫了眼周围，走过去坐在她身旁。
他姿态放松，抱着臂窝躺下来，一时没有开口。两腿敞开，蹭到她的膝盖，肌肤摩擦。
秦芷不动声色收了收腿。
斯慎明的声音彻底砸碎了她这些天来的自欺欺人，粉碎了一切暗流涌动外的平和。
林漠骁应该没有看见她打电话，但她大半夜不睡觉出现在这里，明晃晃的可疑。
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有些抖，水蒸气飘起，秦芷紧着嗓子开口：“你也睡不着吗？”
“我们去伦敦吧。”
林漠骁声线有刚睡醒的沙哑，不过这不是秦芷的重点。
没有任何前摇的一句话，甚至是他大半夜睡醒后突然做的决定。
好像一杆棒槌猛地给她脑袋来了一下，秦芷眼冒金星。
“为，为什么？”她强颜欢笑，“不是说好明天进沙漠吗？”
林漠骁揉了揉眉心，惊醒后的余悸仍未消散，“爸妈在伦敦，去看看他们。”
“可是我的护照在家。”试图挽回。
她这些天还有一个庆幸的点，林漠骁始终没有提出过去国外，这让她在绝望中有一些安定存在。
秦芷不知道的是，林漠骁并不觉得出国会更安全，或者说他不觉得在国内危险。
他自大极了，他只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不考虑会不会被斯慎明抓住。
林漠骁瞥她一眼，“哪个家？”
秦芷抿唇。
“不用担心护照。”林漠骁揭过话题，“想不想去？”
他没有很多情绪，只是平淡地问她，给秦芷一种就算她说不想他也不会计较的错觉。
她咬着唇，没有手机的这些天，她不知道林漠骁是怎么和爸妈讲的打不通她电话，总之一直相安无事。
想起爸妈，她有点松动，她确实很想爸妈。
但好不容易和斯慎明联系上了，就要这么放弃吗？
还有林漠骁会怎么向父母形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沉默中手机震动，林漠骁拿出手机，挑了挑眉，“不用去了，他们过来。”
“什么？”秦芷没听懂。
“爸妈说回国几天，处理点事，顺便来看看你。”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秦芷问：“过了新年再走吗？”
林漠骁点头，又摇头：“待不到跨年，最多圣诞节。”
圣诞节，就在后天。
“不开心吗？”林漠骁耐心地盯着她的脸问。
“开心。”
林漠骁把她手里的红茶接过来，就着她浅浅的唇印喝了一口，放在桌上，“回去睡觉吧。”
秦芷没动，垂着头，林漠骁走出去又回来，高大的阴影覆在她头顶。
“怎么了？”他淡淡问。
秦芷抬起头，神态恳求：“能不能不要告诉他们？”
“嗯？”林漠骁轻声，“不要告诉他们什么？”
“我们。”她再度低下头。
“我们怎么了？”林漠骁俯身。
见她不搭声，抬起她的下巴：“说出来。”
秦芷倏地闭起眼睛。
睫羽轻颤，“我们，我们在一起的事情。”
说出来她自己都要吐了。
她没有跟斯慎明分手，没有。
林漠骁勾起唇角，睇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为何，越发来劲。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低沉的嗓音中有戏谑，令她耻辱，难堪。
他步步紧逼，非要让她亲口说出来，逼她亲口承认这荒谬的一切。
她承认都不满足，还要让她给一件不存在的事情定下准确的日期。
“……”
眼泪猝不及防滚落，林漠骁捏着她下颌的手顿了下，随即更加大力地捏住。
“这么为难吗？”他问，“哭什么？”
她不得不直视他审视的眸，婆娑着眼：“不是……”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玩弄她，侮辱她。
秦芷仰望着他刀削般的下颚，此刻炽冷的光下，显得薄情冷漠。
她神经紧绷，竟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看到自己打电话了。
“还是说，你一直都在骗我？”林漠骁忽然话音一转，语气莫测，却仍是笑着的。
心跳漏了一拍。
“我没有。”她立刻否认，眼神坚定到也许连自己看了都会相信。
林漠骁哼笑一声，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按进自己腹间，硬邦邦的肌肉，她听到他的胸腔震动几下。
“你让我开心了，我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她的面色一瞬间煞白。